第325章
秦柔慌忙迎上去,路过瘦子时还不忘在他背上狠狠补了一脚,小皮鞋踩得‘咚’的一声响。“你这是买菜?”她边说边给巷子深处使了个眼色,“我和你张阿姨过来买肉,打算中午包饺子和馄饨。”
看着母亲那慈爱的笑容,好像刚才那打人的不是她似的。
话音刚落,还不等夏姩姩回答对方的问题,三个穿中山装的壮汉突然就从阴影处闪了出来,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现场。
为首的浓眉汉子一把攥住瘦子的后衣领,粗粝的手指将布料攥出深深的褶皱。他手臂肌肉猛地绷紧,像拖死狗似的把瘦子从地上拽起来,瘦子的布鞋在青石板上刮出‘刺啦’的声响。
瘦子被勒得直翻白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路过秦柔身边时,他突然挣扎着抬起头,沾着血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秦柔眼神一厉,右手攥拳猛地挥出,袖口在空气中划出‘嗖’的一声锐响。‘砰!’这一记勾拳结结实实砸在瘦子腹部,打得他整个人像虾米似的弓起身子。
‘噗’一口鲜血从瘦子嘴里喷出,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红雾。血点子溅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极了寒冬里绽放的红梅。
夏姩姩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紧贴在冰凉的砖墙上。她暗自庆幸自己没站在对面。
秦柔这一拳要是打偏了,那口血非得溅自己一身不可。新买的的确良衬衫肯定要染上血渍,出去估计就成众人眼里的焦点了。
浓眉汉子见状,默不作声地把瘦子拖得更远了些。瘦子的布鞋在石板路上拖出两道歪歪扭扭的痕迹,鞋底磨得‘沙沙’作响。
另外一个则是被人连同麻袋一起拖着,那痛苦的声音跟那猫叫似的。
临走前,张阿姨还不解气,‘砰’的一脚不知道踹在了对方什么地方,顷刻间刚才那猫叫声突然没了,整个人就跟被点了穴位似的,蜷缩在了一起,一动不动。
“不长脑子的东西,今天这就是一个教训,敢有下次,老娘废了你们。”她叉着腰骂完,又朝地上啐了一口。
夏姩姩被这一幕惊得是目瞪口呆,直到那几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利落地收拾完现场,连墙上的血点子都用抹布擦得干干净净,青石板路上再看不到半点打斗痕迹。
穿堂风卷着最后一丝血腥味消散在巷子深处,她才猛地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
“……”原主亲妈这么厉害的吗?
夏姩姩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方才那个过肩摔的残影还在她眼前晃。
秦柔抓着瘦子胳膊的瞬间,衬衫袖口下的肌肉线条绷得紧紧的,一个干净利落的背摔,直接把年轻力壮的混混砸得半天爬不起来。
更别提后来那记勾拳,瘦子喷出的血雾在阳光下红得刺眼。
巷子里的穿堂风掠过夏姩姩的后颈,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再次浑身一颤。
抬眼再看看张阿姨,人家正慢条斯理地拍打着衣襟上的灰尘。
那双千层底布鞋的鞋尖还沾着墙根的青苔,就是这双看似普通的布鞋,刚才那记撩阴腿快准狠得令人发指。
夏姩姩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心想麻袋里那个胖子怕是要断子绝孙了。
估计到死都后悔今天跑这一趟。
就在这时,秦柔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拢了拢散落的碎发柔软的的掌心擦过脸颊,温暖得不可思议。
“发什么呆呢?”秦柔的声音依旧温和,仿佛刚才那个暴揍混混的人不是她。
夏姩姩望着母亲眼角笑出的细纹,阳光在那沟壑间跳跃,突然觉得对方今天简直帅气得不像话。
她连忙摇摇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踮起脚尖凑到秦柔耳边:“妈,您和张阿姨好酷啊!”温热的吐息拂过秦柔的耳垂,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张阿姨弯腰拍打着裤子上的土,闻言‘扑哧’笑出声来。
她站直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眼角的鱼尾纹舒展开来:“这才是个啥呀!她的声音洪亮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秦柔也跟着笑起来,顺手把木棍往墙根一靠,发出‘咚’的轻响。
她抬手将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露出左耳垂上一道浅浅的疤痕:“想当年,我们两个可是打边女子连队的一把好手呢!”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自豪。
张阿姨顺势就挺直了腰杆,下巴都抬高了不少。
夏姩姩这才知道,原来张阿姨也是军人出身。怪不得对方走路时腰板挺直如松,看热闹的眼神那么亲切。
……
看着几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押着那两个人走远后,张阿姨拍了拍手上的灰,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老上海表:“哎呦!被这俩货给耽误了不少时间,我得赶紧回去剁肉馅了,再晚该赶不上包饺子了。”她边说边把挽起的袖口放下来,布料摩擦发出‘沙沙’声。
秦柔摆摆手:“你先回,我再跟姩姩转转。”她顺手帮张阿姨整了整衣领,指尖掠过对方领口别着的毛主席像章,金属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等张阿姨走远,秦柔自然地挽起女儿的胳膊。母女俩踩着商场光可鉴人的水磨石地面,脚步声在宽敞的走廊里轻轻回荡。
这是她们母女俩第一次如此悠闲地逛街。秦柔粗糙却温暖的手掌紧紧攥着女儿纤细的手指,生怕一松手这美好就会消失似的。
一路上,秦柔的目光近乎贪婪地追随着女儿的一颦一笑,眼角余光始终舍不得离开夏姩姩的脸庞。
二十多年的思念,此刻都化作了指尖真实的温度。
她时不时用拇指轻轻摩挲女儿的手背,感受着那细腻肌肤下跳动的脉搏。她终于可以拉着她的手,带着对方去逛商场、菜市场、游玩……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夏姩姩说三个孩子在部队大院里的那些事情,秦柔这是说着战沐的糗事。
夏姩姩边说边笑,杏眼弯成了月牙,的确良衬衫的领口随着笑声轻轻颤动。秦柔闻言也跟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顺手帮女儿拢了拢散落的鬓发。
走到商场中庭的休息区,秦柔拉着女儿在长椅上坐下。她绘声绘色地比画着:“你是不知道,那会你二哥趁你爷爷午睡,偷偷跑进屋子,竟然往你爷爷最宝贝的紫砂茶壶里撒尿!”话音未落,夏姩姩已经笑得直不起腰,双手下意识护住隆起的肚子,生怕惊着里头的小家伙们。
夏姩姩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没有要闭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