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她手里的菜篮‘咣当’砸在地上,西红柿滚得到处都是。
老太太踉跄着冲过来,布满老年斑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快松口!你这小畜生!”
康麦花见状,突然‘哎哟’一声瘫坐在地,两条腿像面条似的软趴趴摊开。
她枯树枝般的手在空中无力地挥舞着,声音却中气十足:“祖光啊!不能咬人啊!”可那双浑浊的老眼分明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身子更是纹丝不动,活像在地上生了根。
她边喊边偷瞄蒋小羽血流如注的手腕,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又赶紧用手捂住假模假样的咳嗽两声。
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活像戏台子上蹩脚的丑角,就差没当场笑出声来。
……
屋里正在缝制小衣服的秦柔听到外面骚动,针尖差点戳到手指。她慌忙放下针线,跟着张姨快步冲出大门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当看到蒋小羽被高祖光咬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我的天老爷!”秦柔倒吸一口凉气。
蒋小羽雪白的手腕被咬得鲜血淋漓,高祖光却像条疯狗般死不松口。她急得直跺脚:“快去,端盆水来!”
张姨动作麻利,转眼就从屋里端出个搪瓷盆。只见她双臂一扬,‘哗啦’一盆水当头浇下。方才还死咬着不放的高祖光猛地松开嘴,‘咳咳咳’地呛个不停。
“啊!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的眼睛好疼啊!”他突然杀猪般嚎叫起来,肥短的手指拼命揉搓着迅速红肿的眼睛,“我看不见了!疼死我了!我要瞎了……”
高祖光大喊着,伸手在眼睛上揉个不停。
康麦花见状,腿脚也不疼了,不颤抖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腿脚利索得完全不像个老人。
她扑到孙子跟前,声音尖得刺耳:“我的亲娘啊!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这是想要我金孙的命啊!”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去扒拉孩子的眼皮,“妈呀!会不会瞎呀!来人啊!救命啊!”
康麦花看着孙子已经红肿的眼睛,也是被吓得不行,双腿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吴婶将胳膊放在鼻尖嗅了嗅,突然瞪大眼睛:“辣椒水!”她一把拉过蒋小羽鲜血直流的手腕,“快,快,快,去你秦姨家冲洗!”边喊边拽着人往院里跑,生怕那辣味渗进伤口。
秦柔和张姨反应也是快,二话不说端着盆向着院子走去,院门外,康麦花搂着高祖光瘫坐在地,两人的哭嚎声此起彼伏,活像在唱一出荒诞的二人转。
高祖光揉着眼睛的手上还沾着蒋小羽的血,在脸上抹出几道狰狞的红痕。
“谢……谢谢秦姨、张姨……”蒋小羽的声音细若游丝,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惨白如纸。
她纤细的手腕上,两排牙印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鹅卵石小径上。
尽管疼得冷汗直流,她仍强撑着扯出一抹微笑,只是那笑容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清洗完伤口,秦柔用干净毛巾轻轻按住蒋小羽的手腕:“快去医院!”她的声音因焦急而发颤,“那孩子牙上指不定有什么脏东西,一定要让医生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蒋小羽点点头,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
经过院门口时,她突然驻足,居高临下地睨着那对祖孙:“你们给我等着。”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今天这账,咱们后面慢慢算。”她晃了晃包扎好的手腕。
说完向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见到人走了,康麦花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刚想拽着孙子溜进院子,一道黑影突然从墙角窜出。
那条通体黝黑的大狼狗足有半人高,金黄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高祖光。
“狗……狗……啊!救命啊!”高祖光的声音瞬间变调,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抖如筛糠。
他曾经被狗咬过的左腿不自觉地抽搐起来,裤管下隐约可见陈年的疤痕。
康麦花也吓傻了,整个人就跟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了。
……
秦柔慵懒地倚在门框上,双臂交叠在胸前。阳光透过她身后的纱帘,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剪影。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呦!这是怎么知道我家大黑没吃的,特意送亲孙子来给我家狗当午饭的吗?”
大黑狗配合地龇了龇牙,森白的犬齿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涎水。
高祖光也是个不长脑子的货,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他那小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在狗嘴和奶奶之间来回游移。
他突然想起今早康麦花哄他时说的话,“跟奶奶去享福,吃香喝辣……”
说好送他过来吃香喝辣,可一到地方就让他要饭。现在还要让面前这条大黑狗拿他当午餐。
“死老太婆,你竟然敢骗我!”他猛地甩开康麦花的手,声音因愤怒而尖厉。
那张肥脸上横肉抖动,活像只发狂的小兽。
康麦花枯瘦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高祖光肥硕的身躯一个猛扑,就把她像片枯叶似的按在了地上。
那双小短腿骑在她干瘪的肚皮上,拳头雨点般砸下来,每一下都带着‘砰砰’的闷响。
围观的街坊们默契地后退三步,有个年轻小媳妇甚至摸出把瓜子,给身边几人分了分,大家一起‘咔吧咔吧’地嗑了起来。
穿衬衫的大婶看到这动静,叹息地撇着嘴摇了摇头:“真是造孽哦,这是养了啥玩意儿呀?”
简直就是疯狗,就应该叫公安的来人把这疯狗给抓起来,看什么地方能关,给关进去,永远不要再放出来了。
这他娘的简直太吓人了,跟要吃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