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大鱼要脱钩啊!”完颜希尹到了主帐之内,神色凝重地对完颜阿骨打行了一礼,忧心忡忡地说道,“这赵良嗣,明显是借着咱们抱上了宋室的大腿,就想把咱们丢一边啊!”
“他?”完颜阿骨打微微挑眉,从虎皮座上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至完颜希尹身前,“说说你的看法。”
完颜希尹向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您想,赵良嗣本是辽国旧臣,转投大宋后,便积极促成宋金联手伐辽一事。如今看来,他怕是想借我们之力,助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等事成之后,大宋重获燕云屏障,对我们大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完颜阿骨打微微点头,沉吟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有人能帮咱们牵制辽国,对咱们金国而言,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
“陛下,”完颜希尹皱着眉头道:“所以,要答应大宋的盟约?”
“是要答应,不过,他们大宋给辽国那么多岁币,给咱们不得表示一下?”完颜阿骨打看向完颜希尹,等待着他的回答。
完颜希尹思索片刻,说道:“若是咱们大金能拿下黄龙府……”
完颜阿骨打听后,微微颔首,说道:“是啊,拿下黄龙府,好歹也算是有了一个京城!”
黄龙府战略地位极其重要,一旦大金将其攻克并据为己有,不仅能极大提升士气,更能为大金打造一个稳固的中心,使其在辽国的重重压迫下拥有一块坚实的立足之地,不至于一场败仗就散了架子!
完颜阿骨打将身上的黄袍丢在虎皮座位上,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带着几分自嘲地笑道:“咱们现在还是一个草台班子,说是一个国,可是,官位怎么定,国界怎么算,都是没谱的事,莫说大宋心里没底,易地而处,咱也没底!”
此刻的大金虽已建国,但根基未稳,一切都尚在草创阶段。
完颜希尹见状,赶忙说道:“陛下不必忧心,大金如今兵强马壮,士气正盛。待拿下黄龙府,便可逐步完善制度,规划国界,论功行赏,确定官位。到那时,大金定能成为令四方畏惧的强国!”
“哪也得等到许久之后了,”完颜阿骨打坐在帐前台阶之上,目光望向远方,神色沉稳,仿佛在思索着大金未来漫长的发展之路。“如今,就看辽国下次如何来打咱们了!”
此时的大金虽已崭露头角,但他深知,与根基深厚的辽国相比,自己的国还需步步为营,仅仅凭着两场胜仗立国,根基发虚啊!
“刚刚从赵良嗣口中听闻,”完颜希尹低声道,身子微微前倾,靠近完颜阿骨打,确保话语不会被旁人听见,“辽国,去了南朝购粮!”
“南朝不是想着和咱们联盟攻辽,如何还要对辽国贩卖粮食?”完颜阿骨打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完颜希尹微微摇头,同样一脸困惑:“陛下,南朝心思难测。或许他们认为,通过对辽国卖粮,可以左右逢源,以免辽国过早灭亡,使咱们女真一家独大,威胁到他们自身。亦或是南朝自身朝中各方意见不一,导致上下不同心。”
完颜阿骨打冷哼一声:“哼,南朝这些小算盘,终究难成大事。但不管怎样,这对我们大金来说都是个变数。若辽国因购粮得以补充军需,再次对我们发动大规模进攻,我们必须有所准备。”
“陛下所言极是,”完颜希尹赶忙应道,“同时,也可利用这个机会,试探南朝的真实意图。在和谈中,我们不妨提及此事,看南朝作何反应。”
王师中目光紧紧盯着赵良嗣,眼神中带着几分狐疑,“你和女真人还有交情?”
“若是没有交情,官家能让我出使?”赵良嗣微微扬起下巴,一脸自信地回应道。
王师中听闻此言,不禁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原本满心期待,想着能凭借此次出使,立下点功劳,在官家面前好好展现一番自己的本事,为自己的仕途贴补贴补,不说弥补丢了登州的罪过,至少在史书上能留下一个能臣的字眼!
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老夫原本还想着凭借出使,立下些功劳苦劳,在官家面前露一露脸面,显上一些本事,不想,老夫算是画蛇添足了!赵秘书丞,怕是不需要老夫吧?”王师中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与落寞,感觉自己在这次出使任务中的地位变得有些尴尬。
赵良嗣听出了王师中话语中的尴尬,赶忙上前一步,笑着说道:“王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此次出使责任重大,仅凭良嗣一人之力,万难完成使命。还需王大人多多相助,您经验丰富,一路上若没有您出谋划策,良嗣心里可没底啊!”
王师中微微皱眉,看了赵良嗣一眼,心中的尴尬稍稍缓和了些。
“之前你就应该和老夫说明白,老夫何苦送你那些金银!”王师中忍不住抱怨道,想起之前为了让赵良嗣在出使过程中多关照自己,给了他不少金银财物,如今却觉得这些似乎白费了力气。
“王大人后悔了?”赵良嗣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半开玩笑地说道,“您都已经来了,职位差事也领了,现在说这个,有点晚了!咱可不退钱!”
王师中苦笑摇头,一脸无奈地说:“老夫哪里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只是觉得花了冤枉钱,来了,结果却对结盟谈判毫无益处……”
他眉头紧皱,满是担忧。
原本指望这些财物能换来赵良嗣在谈判中多倚重自己,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在这次出使中有些多余。
“哪里无益?”赵良嗣呵呵一笑,“若非您在帮扶着小子,咱还不知道得惹出什么祸来,应承下什么乱子!毕竟,咱对大宋底气究竟多少,可不了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