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
祁曜跟林嘉奕陆续补觉醒来。
祁曜这才发现手机上有付旭阳传回来的许多资料。
他点开逐一查看,才知道原来奶奶跟大伯是被救援队挖出来以后送医院,又被一个叫梁宏的男人冒认成妻子、儿子的,这才改名换姓在外面生活了二十年。
而且大伯竟然躺了二十年,三个月前才醒!
这要是梁宏没有冒认,就凭祁家的财力肯定早就把大伯救醒了。
一个意气风发、俊采星驰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觉竟然睡了二十年,醒来已经是中年!
他的青春,还有他跟父母家人错过的这些年,谁来补偿?
“太过分了!”
祁曜气得心都揪了起来。
他无法想象爷爷知道奶奶被人骗去当媳妇,心里该多难受。
也无法想象父亲面对疼爱他的大哥,现在又有多心痛!
付旭阳还给祁曜留了言,说王冰莹没有生命危险。
看祁曜一直没有回复,付旭阳猜他在补觉,最后说他们登机了,现在飞往川省了。
祁曜想想也是,萧山区距离映秀镇开车要20多个小时,还是坐飞机比较快。
祁曜面色阴沉,跟温黛一交流,才知道祁曦行也给温黛打过电话交代过。
温黛也气的不轻:“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奶奶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更担心你爷爷的身体万一有个好歹,这要怎么办啊……我真是……连我都有杀人的心了,你说你爸要是见到了那个梁宏,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祁曜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也很愤怒。
虞晚荞给温黛递纸巾擦眼泪:“妈,你不要担心,爷爷跟爸爸再怎么生气,他们也是去解决问题的,他们都是成年人,是做大事的人,自制力还是有的。”
林嘉奕也很气愤。
他觉得,祁家这些遭遇都足够写一本小说了。
他低头查了一下航班时间:“温老师,他们还在飞机上呢。咱们再等等,等到晚上,相信不管怎样都会有个结果的。”
川省。
现在的映秀镇是灾后重建的。
位于阿坝藏独羌族自治州的汶川县。
由于之前祁家来这里悼念亲人,还在这里建厂、建学校,建立孤寡老人与留守儿童帮扶中心,所以这里的官方与群众都对祁家非常感恩。
祁曦行直接联系了当地官方,官方的人昨晚已经帮忙把梁宏给控制住了,现在接到消息,直接领人去找姚锦澜。
当地街道办主任道:“昨晚接了消息以后,梁宏就被警方控制了,姚锦澜女士过去被蒙蔽,叫做桑雪梅,当时她也在家里,被吓坏了。我们留了一位妇联的同志跟女警在家里陪着她,给她解释为什么要抓梁宏,她上午睡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醒了。”
介绍了一会儿,车队刚好经过姚锦澜过去经营的画室。
主任指着窗外,又道:“她在咱们镇上小学对面开了个画室,专门教小孩子学画画。她的画已经非常好,曾经有央美的教授来咱们这里旅居,还特意买过两幅她的画呢!”
祁正心痛道:“央美的教授算什么?!
我岳母是留美的艺术生,师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画家达*芬奇,他的爱徒博纳迪诺一脉的后人,相当于我岳母是得到了达*芬奇那一脉的画作真传。
后来国家动荡,我岳母在欧洲卖掉了所有的房产、珠宝,还有画作,凑钱支持革命工作,回国后又与我岳父相识相爱了。
我岳父岳母当时,谱写了一段传奇的革命将士与才女的爱情佳话。
当然,我爷爷、父亲也是名震一时的名将,我岳父当年还是我父亲手底下的兵呢!
我家人全都在战场上牺牲,被岳父岳母当做养子一手带大。
我跟澜澜也是从小一起长大。
澜澜从小接受我岳母的严苛教育,所有画作都属于珍藏级别,只不过她为人淡雅清贵,不爱炫耀,也不爱追名逐利罢了……
那些央美的教授,看上她的画?
哼!
也就是澜澜虎落平阳,他们才有机会买走她的画而已!”
祁正一边说,心里一边不平衡,总觉得毁天灭地也不足以平复他对妻子、长子过去二十年遭遇的心疼!
他面色越发凝重。
终于进了小区,车在单元楼门口停下。
祁正双手放在膝盖上,忽然闭上了眼睛:“老二啊……”
祁曦行眼泪瞬间掉下来!
这个称呼,多少年了,父亲都没有这样喊过他了!
他忽然从座椅上,滑下来跪在祁正跟前:“爸!是我错了,过去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是你害死了妈跟大哥,我对你不闻不问不理不睬让你孤苦地打拼了那么多年!我该死啊!”
祁曦行哭起来,车上的人都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
祁正哆嗦着手,抚摸祁曦行的脑袋:“老二啊,你去看看你妈。不要吓着她,好好给她讲道理,如果她不适应,不接受,也不要逼她!你先上去……我就不上去了,忽然换了个丈夫,我怕她接受不了。”
祁正半夜都打电话给权威人士查过了。
大脑缺氧导致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这也意味着,姚锦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起她跟祁正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事情了。
祁正深吸一口气:“只要她好,怎么都好。她要是愿意回家,咱们就一起回家。她要是不愿意,你就在附近给我买个小房子,我以后就不远不近地守着她,我不打扰她。”
祁曦行眼泪哗哗掉下来。
随行的官方人员也跟着哗啦啦地掉眼泪。
大家都被祁正对姚锦澜的深情感动了。
祁曦行擦擦眼泪,转头下车了。
同行的还有陪同的人,也跟着下去了,车上只有司机、祁家的两个保镖陪着祁正。
祁正闭着眼,深呼吸的同时,一手用力掐在另一只手的虎口上。
他心里默念着——
“老天爷啊……
我一把年纪了,你们怎么折腾我都好。
就是不要再让澜澜跟我的孩子们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