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千头万绪
“行了，你们也都不用跟着了。
他们不会伤我的，到了边关，宋军会放我回去。
现在在我心情没有更差前，消失。”
耶律诗雅策马走了几步，看到身后大军亦步亦趋。
再次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很轻，但附近这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们都听的认真。
果真，当你有足够的权势时，根本不用大声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只需要张嘴，就有人仔细解读聆听。
“是。”宫帐军的都统指挥使们率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应喏。
紧接着催促着本部兵马直接离开。
百花公主的话，与铁律无异。
只有始作俑者萧庆，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公主，公主。”远远的几个女声传来。
那是耶律诗雅的贴身护卫。
她们闻讯，从搜查之地急匆匆赶来，脸上满是疲惫和憔悴。
“让她们跟着我吧，不然她们都活不了。”
耶律诗雅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朗，带着些不容商量的语调。
秦朗自然知道耶律诗雅是什么意思，点头应承。
四女侍卫围着耶律诗雅放声大哭。
这里面的心酸委屈，顷刻爆发。
若耶律诗雅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们全家上下怕是不会有一个活口。
耶律诗雅也挺不好意思的。
本就不是她们不尽责，而是自己微醺冲动酿成的灾祸。
“好了，本宫恕你们无罪，你们家人一并无罪，等我回去另有封赏。”
为了不再让她们有心理负担，耶律诗雅破天荒带着些笑容道。
“谢公主。”几个护卫顿时喜上眉梢。
赏不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怪罪。
她们老实的跟在耶律诗雅身后。
秦思帆正和秦朗浓眉挤眼。
他认知里，这辽国的公主已经是自己的小嫂子了。
不过他没明说，秦朗看他贱兮兮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怕一点好心思都没有。
耶律诗雅自然感觉的到秦思帆那不断游弋在自己和秦朗身上暧昧的眼神。
她却不解释，反正她敢大大方方的，就秦朗是个怂包而已。
......
返宋之路很平顺，身后的部族军成了宋军的保护伞。
什么魑魅魍魉都没有出现。
一直到达真定府边陲。
......
“在这就准备放我走了？”耶律诗雅看着秦朗，脸色晦涩难明，问道。
“走吧，不然还准备赖在我大宋啊？我可养不起你这尊大佛。”
秦朗笑着道。
“哼，无情的男人。”耶律诗雅看了看不远处的城池，皱鼻道。
“说的跟我是一个负心汉一样。”秦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你亲过我，抱过我，还摸过我，就这么算了？”耶律诗雅越想越气。
“哎哎哎，天地良心，那哪一件是我故意的？”秦朗叫起了撞天屈。
“那我不管，你想用山水有相逢来搪塞我，那就不行。”
耶律诗雅莫名红了眼眶。
“那你想怎么样？”秦朗苦笑。
这妞现在怎么变的如此敏感，这还是那算无遗策的百花公主吗？
“我没想好，反正你欠我一个大大的承诺。”耶律诗雅吸着鼻子委屈的道。
“好好好，欠你一个，总行了吧？”秦朗无奈应承。
若是不答应，这妞怕是不会离开。
“走了。”得到承诺，耶律诗雅脸色瞬间恢复晴朗。
好家伙，川剧变脸啊？
轮不到秦朗咋舌，她已然回到了部族军的拱卫下。
秦朗朝着她摆了摆手，率队进了城关。
......
陈二爷，秦旭正在关内等着。
彻底看到秦朗安全，他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少爷，下次可万不敢如此莽撞了。”陈二爷迎上来说道。
这老头子愈发苍老了。
看来秦朗被俘的这大半月，他是饱受折磨。
“不会了不会了，君子不立危墙，没有下次了。”秦朗有些愧疚。
“少爷...”秦旭即便心智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孩子。
这一下天堂一下地狱的，让他也情绪波动的厉害。
“行了行了，这波我全责，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了。”秦朗举手投降，做讨饶状。
这次确实是凶险的紧。
“哼，你就是秦朗？保定别驾？”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秦朗扭头，一个满头白发但气度不凡的将领，正沉着一双虎目向他走来。
“在下就是，不知您是？”秦朗疑惑问道。
“高琼。”高琼眉头紧锁。
就是眼前这浑小子，让他苦心筹谋良久的计划全盘落空。
“高帅，久仰大名。”秦朗心思电转，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
“你的是非功过由陛下评判，即便你有身份有背景，老夫这一本也是参定你了。”
高琼死死的盯着秦朗，一字一句的道。
说完就带着亲兵快步离开，丝毫没有给秦朗辩解的机会。
......
秦朗虽然不明白，为何这大元帅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仇隙。
但是这次能成功脱逃，还是仰仗着高琼的战略斡旋。
这点恩德他得认。
不是高琼带着禁军提兵进军，辽国也不至于那么老实。
虽说有寻找百花公主的原因在，但是单单寻个公主就置边防于无物，那也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没有对李三虎他们下手，完全就是这老帅表现出的决心。
你敢动这些人，那我就敢打到你大同府。
这位沙场宿将用强硬，震慑到了辽国朝堂的兖兖诸公。
吵的心烦意乱的圣宗选择了无视这股宋军。
他还是和之前的判断一样，这一切都是赵恒丢出来的饵。
看他身体不行，想强行逼宫开战的样子。
贸然开战大辽局势不稳，反而给各方趁机而入的机会。
现在辽圣宗唯一念想的就是平稳的过继皇位。
待他殡天后，辽国新皇掌位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衰弱。
“走，回保定，小爷我要好好舒坦两天。”
进入宋境，秦朗彻底放下心来。
直接开始原地摆烂，骑马？骑不了一点。
坐马车都嫌累。
“少爷，怕是舒坦不了一点了，保定府一堆事等着你决断呢。”秦旭小声的说道。
“哦？比如说？”秦朗马车中直起腰杆。
“比如说咱的府库里现在都是欠条，各营的粮饷还都待筹措。”
秦旭一边说，一边看秦朗的脸色慢慢变差。
......
“高帅，陛下口谕，整军即日回城，不得有误。”
高琼刚到帅帐，一个宣旨太监便跟着来了。
直接把赵恒的意思带到。
一二十万禁军每日粮饷补给都是天文数字。
赵恒自打知道自家好大儿没事，骨子里的吝啬就发作了。
一天几道口谕的传唤高琼回去。
他也怕这一力主站的老帅真给他来个惊喜。
之前是救子心切，血涌上头。
现在儿子没事，再上头那就是纯傻了。
果断的要求高琼回去。
“知道了，不日启程，我带着保定府别驾一起走。”高琼和宣读口谕的宦官说道。
“高帅自己做主就好，那咱家就回去复命了。”
那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
知道对什么人能倨傲，能拿腔做调。
反正在这实干的元帅面前，他可无半分傲气。
“公公请便。”高琼抬手虚送。
等那宣读口谕太监离开，高琼才满脸疲惫的揉着自己发胀的脑壳。
太险了，人老成精。
高琼早就从各种蛛丝马迹里察觉了一点点真相。
就这一点点足以让他神经紧紧的绷起来。
万一是真的，那自己做的有一点不到位，那都是巨大的灾难。
他可不是其他人那么容易忽悠。
高琼可一直有着自己的判断。
比如一改弱势的赵恒，忙前忙后的陈二爷，甚至朝廷寇相的嘱咐。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秦朗万不敢出一点岔子。
所以他是一边后怕一边部署。
幸好，秦朗回来了。
身份？高琼拍了拍发胀的脑门。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秦王？秦朗？
高琼忽然轻笑一声。
......
“大伴，陈林那交接的怎么样了？让他去守坤陵吧，待吾儿登临大宝，说不得还能启用他两年。”
接到密报，知晓尘埃落定的赵恒此刻心情十分爽利。
最近吃饭都多吃了几口。
“关于陈林，老奴想，不如还让他在小主子身边吧？”
马保说着，看着赵恒的神色。
“一来，没人比他更了解小主子，一旦换人，人选是个问题，还有多个暴露的由头。”
“二来，若陈林换了，小主子怕是也不会再让另一个人接近他的势力中心，这对我们把控局势不利。”
“其三吃一堑长一智，陈林有此纰漏，日后定然更加尽心尽力，查漏补缺。
综上三点，老奴认为，小主子那还得是陈林。”
说完，马保跪地道。
赵恒拨着手上的茶盏，良久，他缓缓开口。
“准了，事不过三，再有下次，不用他回来了。”
“老奴替陈林，谢过陛下。”马保笑道。
“你这老东西，听说几天前在前衙威风的紧呐？”说完正事，赵恒又提起马保亲自布置秘侦司任务的事。
“都是仰仗陛下龙威，老奴不过代天宣命而已。”马保也不否认。
风风雨雨这么多载过来，当这么多年的大伴若是一点威风神气都没有，那才叫奇怪。
“哈哈，有点当年的意思了。”赵恒眼眸里闪过追忆。
“高帅准备带着小主子一起进京，官家，可准他这么行事？”马保悄然间更换称呼。
“行吧，这皮猴得有老家伙收拾他，不然他真的要上房揭瓦了。”赵恒自无不可。
高帅可不会惯他臭毛病，一路上能敲打他不少。
赵恒是乐见其成。
“小主子确实厉害。”马保由衷的赞同。
“保定府现在马军甲3w具？”赵恒忽然问了一嘴。
“是，发回的密报是这样。”马保眼神一转就知道赵恒在想什么。
“哼，这小子有点东西，但是惹祸更是一把好手。”赵恒嘴角噙着笑意。
“这马军甲要朝廷帮着遮掩吗？”马保试探着问道。
“就说是我赏的吧，让他左迁河间知府。”赵恒琢磨了一下说道。
“河间知府？那保定府别驾一职？”马保问。
“兼着。”赵恒手一背，施施然离开。
好家伙，这一招，秦朗手中的地盘和节度使一般大。
只是名义上他只是个知府，但实际上已经手握两府之地。
果然拼什么都不如拼爹。
这人都还没进京，封赏都已经下来。
解释不通的还有老子亲自擦屁股。
......
“现在有蒸汽机15具，每日产甲片足武装500人，不过缺少制甲人手，再一个受原材料的限制。”
“保定府的驰道已经连接各主路，现在已经开始修缮上县的城池，预计城池修缮完毕还要疏通河道。”
“兵士这块，现在能战之军7w余，其中3w新卒。
兵源目前已经开始短缺，除非去外府挖人，不然也面临停滞。”
秦旭拿出自己记录完整的明细捡重要的给秦朗解说。
“怎么都是坏消息，有没有点好消息提提神。”秦朗叹息。
到府衙一分钟都没有耽误就被按在首位上进行各种汇报。
“有啊，保定府境内辽人武装全部肃清，山匪路霸已经净境。
不说路不拾遗，但仅治安上讲，皇城都比不上我们。”
秦旭骄傲的道。
“行，勉强算一点，还有没有？”这不是秦朗想听的好消息，聊胜于无。
“还有保定府那百余个为富不仁的商人，我都安排人盯着呢，就等着少爷你回来决断。”
秦旭压低声音道。
“哦？”秦朗来了兴致。
自己现在穷的叮当响，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草原上劫掠的银子，白家还在转运，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正在发愁下一步哪哪都要钱，钱从何来呢。
瞌睡这就送枕头。
“不错，这是个好消息，记你一功。”秦朗起身，烧包的把折扇一和。
“明日醉仙楼，帮我把他们组织起来，就说我要剿匪了。”秦朗拍了拍秦旭的肩膀道。
“是，那少爷，他们会不会不来？”秦旭难得犯傻。
“那最好别来，省得我找借口了。”秦朗笑嘻嘻。
“玻璃继续让白家转运，进京都早点脱手，年前得回笼一批饷银，不然这个冬天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