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总觉得不舒服。”秦朗叹气。
“哪有事事让人舒服的，孩子，你要明白，无论何时，世界都不是非黑即白。
圆润的活着，但不失心中的立场，如此过完一生也是肆意洒脱。”
王震霆抚着胡须道。
到底是少年心性，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可人嘛，总得学会长大，告诉他真相，虽然残忍，可能让他有所成长，何乐不为。
“听说最近在习武？”王震霆话锋一转，避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额？啊？”秦朗一愣。
不知道自己外祖为何说到这上面，也摸不准外祖对自己习武是持什么态度，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挺好，君子不单单是文墨熟通，武艺上也有所长才是好的。
没事可以多和你二舅请教。
他习的是杀人技，虽然粗略，但胜在实用。
兵法一道上，他也算小有所成，跟着见见世面也不算坏事。
天下不安，你能有点武力，有点谋略，外祖会更放心。”
王震霆笑道。
“谢谢外祖。”秦朗心下一喜。
黄老焉和陈二爷都不是凡辈，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武艺方面他们确实能秒杀王先耀，可指挥上千上万人他们也是老虎拉乌龟，束手无策。
因为没有经验那就是不行。
可王先耀行，他虽然是六品的杂号游击将军，可在自家老爹的照拂下，那可是实打实的将军。
别的军队缺人少将，粮饷不足，可他可是兵足将广，粮饷充沛。
二千府军是一个不少。
“去吧，题不急，你的书已经温的到位了，剩下的全凭考场发挥。
跟你二舅见见世面也不错，考试前，我给你再猜两道。”
王震霆摆手道。
姜还是老的辣，一眼看出了秦朗的瓶颈，说实话，该背的书都背完了，单单再死背没啥意义了。
他自己也清楚，现在能再有成长，完全就是考场上那一点临场发挥，看能不能有一闪灵光。
辞别外祖，秦朗和外祖母又一起待了半天，哄的老人家哈哈大笑。
已经是十月份了，离春闱不足4个月，秦朗决定找二舅去看看真实的战场。
弱鸡不能一直弱鸡，王震霆那句见见世面，一直在他耳边萦绕。
身为现代灵魂的他，无法适应这命如草芥的古代，可他终究得适应。
生活就像**，他魂穿过来就知道，所以不如放下圣人情节，直面这最原始血腥的战斗。
“少爷，真要跟王二老爷去剿匪？”陈二爷有些不愿意。
事情找过来时，他不介意用别人的命去帮助少主成长。
可自己主动去找事，那就是自找不痛快了。
况且剿匪动辄数百上千的，自己的那点家底也不太够看啊。
“那是自然，当了两次软脚虾了，哪能一直当下去？这匪我剿定了。”秦朗一拍手道。
见他主意已定，黄老焉和陈二爷只能住嘴。
赶到亳州府军营地时已近黄昏，兵营里升腾着篝火。
怕扰民，除了城防军，一般的驻军选择的都是离城池不远不近的郊区，方便驰援补给。
七个军营，每10公里一个，保障出了问题不至于被一锅端。
他到王先耀的军营时，只能远远的看到另一个军营的一点点影子。
“什么人，府军重地，止步！”巡逻的兵士发现了秦朗一行，立刻出言呵止道。
“请将军代为通传，我找王先耀王将军。”秦朗高声道。
“找我们将军何事？大营马上宵禁，无重要事情一律明日再来。”巡逻带头的押正冷着脸道。
“我是他外甥，请将军行个方便，通传一下，说秦朗求见。”秦朗亮明身份，心道这下你小子该老实了吧？
“有何重要的事情吗？”押正脸色稍缓，可依旧没有通传或者放行的意思。
“额，没甚重要的事情，就...”秦朗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汉打断。
“没有重要的事情，秦公子就请回吧，军营惯例不可废，明日一早来见将军也可以。”大汉把手一扬，做驱逐状。
花擦？这不按剧情走啊。
不是我亮明身份，你感恩戴德送我进去才对吗？
家父张二河buff怎么叠我身上就不管用了？
秦朗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看着没有商量余地的大汉，秦朗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过好在也没尴尬太久，营帐内就有动静传来。
“李三虎，带着你的人，赶紧滚蛋，榆木脑袋。”王先耀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众亲随来到了大营门口。
“将军。”李三虎回头略带委屈的道。
“滚！立刻，马上！”王先耀一鞭子抽在了李三虎身上。
“哼。”李三虎斜了秦朗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自己巡逻的小队离开。
“大郎何时到的？”王先耀下马笑道。
“舅舅，我也是刚来不久。”秦朗苦笑。
“哈哈，不久好，别跟那臭丘八一般见识，那小子一根筋。
军令如山，打仗一把好手，可是这机敏这块。跟个木头也差不了多远。
你外祖提前修书给我今天你要来，不是我一直注意着，你还真就被他拦住了。”
王先耀解释道。
“舅舅，只是觉得人家照章办事，你下如此狠手，是不是不太合适？”秦朗说道。
“狗屁，这次拦的是你，我给他一鞭子，也就没事了。要下次拦的是其他权贵呢？
惹怒了那些人，如果他们非要让三虎死呢？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很多时候我都无能为力，那时候就眼睁睁看着这好汉去死？”
王先耀叹息道。
看似严厉，实则是回护。
“可军营里，规矩不是大于一切，若是无规无矩，怎么令行禁止？”秦朗不解。
“话虽如此，可咱大宋的军营，嘿嘿，说白了，跟民夫有啥区别。
每天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谁都能踩一脚，不提那些腌臜了，走入营。”
王先耀摇头叹息。
禁军和御前军都没甚地位，何况他这府军呢，那更是大人们眼角都挤不进的存在。
跟着王先耀，秦朗一行进入了大营，这营府军到底是同知照拂，装备上起码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