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
内侍省府衙。
梁师成正坐在殿上，在看完手中的信件之后，随手便递给了站在身旁伺候的王黼。
“黼儿你看看吧，你手下的这个曹懿，倒是好本事.......”
王黼连忙用双手接过义父递来的信纸，快速的仔细的查看起来。
梁师成看着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的王黼，又继续问道：“怎么？看样子此事你并不意外？”
“回禀义父。”
王黼当即拱手应道：“此事之前孩儿确实有收到曹懿传来的密信。”
“其目的就是为了弄走宋江，继而支持张叔夜成为梁山军统制，然张叔夜在梁山军中毕竟根基尚浅，一旦宋江离开，其实际兵权自然会落到曹懿的手中。”
王黼说着，缓缓将手中信纸重新放置于义父的桌案上。
继续说道：“而从目前看来，曹懿倒也没有让人失望，成功让宋江离开了梁山军，并且已然架空了张叔夜。”
梁师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你可知，此次与梁山军一并南下的禁军虞侯刘高飞，是为父安排过去的？”
王黼点头应道：“孩儿此前有猜到一二，但不敢妄言。”
“那你现在知道了？”
“今日义父一说，孩儿自然是知晓了。”
“那就好，你立刻传信给那名叫曹懿的人，让他分一半梁山军给刘高飞管制。”
“这........”
“嗯？”
梁师成转头看向稍显迟疑的王黼，轻声说道：“怎么？有问题？”
“还是说........你根本就控制不了那曹懿？”
“万万没有！绝无此事！”
王黼神情一变，连忙应道：“我已经清楚跟曹懿说了，让他在抵达江南之后，立刻对那些士绅豪族采取行动，到时候的曹懿除了依靠孩儿之外，就别无他路了，故而.........”
后面的话不用王黼多说，睿智的梁师成就大致猜到什么情况了。
他不禁低着脑袋思索起来，黼儿的思路很明显，就是让他曹懿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到时候这曹懿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得到其他的支持，因为此举会得罪无数人。
总的来说，这算是一个办法，是一个控制他人的基础办法。
往常时候，他梁师成也常常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控制他人。
想要被提拔，就得先学会得罪人，而且是狠狠的得罪。
否则的话，进步无望。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举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黼儿那般渴求的眼神，最终摇了摇头，也并未多言。
这孩子嘛也老大不小了，在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孩子既然想做，就让他去做吧。
左右不过一个梁山军，虽然说不算小，但也称不上多大，就这样吧。
他在思索片刻后，还是沉声提醒道：“黼儿呐，这个曹懿既然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控制梁山军，这就说明此撩非常人。”
“日后你定要注意时刻监视，万不可让其脱离你的掌控，否则定会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王黼闻言，大喜过望。
连忙拱手应道：“是，义父，孩儿知道还怎么做。”
继而稍显迟疑的说道：“那刘高飞那儿........”
梁师成微微笑说道：“就让他在梁山军左右待着吧，不碍事。”
“是，孩儿明白。”
“哦，对了。”
梁师成忽然说道：“算算时日，那贼首宋江应该快要到东京了，黼儿你又准备如何安排他？”
王黼微微笑说道：“那还不简单，随便将他放入禁军之中，在安排一闲置即可。”
“等在合适的时候，在给他安上一个罪名，如此便了了。”
梁师成听后并未多言，毕竟这些事情对他而言，不过就是随口一提的小事而已。
但紧接着，他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一旁的王黼见状，也紧跟着弯起了腰，变得拘谨起来。
梁师成正声说道：“黼儿，近期官家对蔡京的态度已经愈发疏远，想来蔡京的宰相之位，应该是当不了多久了。”
“在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在官家面前低调的表现，待时机合适，为父自会在官家面前替你美言。”
王黼闻言又是大喜，连声应下。
走在出宫的路上，他不禁乐呵的哼出声来。
果然呐，在这仕途之道上，没有什么比干爹罩着更有用的了。
........
........
不日后。
宋江带着孔家两兄弟来到了东京，并在相关吏员的带领下，进入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府衙，担任都虞候一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个工位，一壶热茶，一本书籍，便是一整天。
这一日，心情有些郁闷的宋江，带着孔家两兄弟上街闲逛。
不知不自觉间便来到了一处名为祥云茶的果园子，宋江觉着这名字听着甚是耳熟。
待见到此次老板后，他才猛地想起来，这不就是某人早先置办的产业吗。
而这处果园子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朱贵与杜兴。
“拜见公明哥哥........”
二人见状，自是连忙拱手拜见。
对于宋江的到来，既在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或者说他们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宋江也是连忙上前扶起二人，“二位兄弟快快请起，多日不见，二位兄弟可还安好？”
“托哥哥的洪福，一切安好........”
闲聊途中，三人便于一处桌前坐下。
宋江先生询问了此园子买卖做得如何，一切可否顺利。
朱贵表示一切顺利，借助一些财物，贿赂了不少官吏，而且此地又处偏僻，故而也没人来找麻烦。
这茶果园子平时客人不多，也不怎么赚钱，但也胜在清闲。
宋江听着直点头，说来也是，这产业本就不是会赚钱而存在的。
他吃着果子，喝着茶水，在长叹一口气后。
便忍不住的开始抱怨着近期他在府衙里的遭遇，或许是因为许久没见故人，故而显得格外健谈，甚至是话痨。
朱贵与杜兴二人完美的充当了听客。
对于宋江的处境，他们其实已经早有预料，毕竟他们也算是梁山军中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不过多说也无益，梁山军的天已经变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这宋江此前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依旧是很好的哥哥。
这声哥哥，依旧叫得。
“对了.......”
良久后，待宋江抱怨得差不多了，朱贵突然说道：“哥哥可知在昨日，那奸相蔡京已经辞了宰相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