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
色欲尖锐的喊声刺穿震耳欲聋的电子噪音，带着她惯有的娇嗔埋怨，砸进耳朵里。
日落大道，“穹顶”会所。
纸醉金迷，乌烟瘴气。
空气里搅和着劣质兴奋剂似的酒精、刺鼻的香水，还有那些男男女女身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荷尔蒙甜腻。
“看看你，都是因为你，老娘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她嘟着鲜艳的红唇，带着七分埋怨三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声音拔高，试图压过那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格格不入的味道钻了进来。
奶香？
眉头下意识一拧。
视线像冰冷的探针，瞬间扫过混乱的舞池，精准地钉在那个声音来源——色欲身上。
她怀里……抱着个东西？一团用柔软布料裹着的……玩意儿？
震耳欲聋的鼓点疯狂捶打着神经，像一群聒噪的苍蝇。
吵死了！
“砰——！”
念头刚起，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思考。
一道凝聚了此刻烦躁的寒冰剑气，如同实质的怒龙，撕裂空气，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精准无比地轰在场地中央那个最嚣张、跳动最剧烈的巨大低音炮音箱上！
刺耳的爆鸣！昂贵的碎片如同死亡的烟花般炸裂四溅！世界，终于他妈的清静了。
死寂。
惊恐的抽气声，酒杯落地的脆响。
那些前一秒还扭动得像水蛇的男女，此刻像被冻僵的鹌鹑。
目光，没有一丝一毫分给这些垃圾。
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色欲怀里那个小小的襁褓死死吸住。
那缕奶香……源头就是那里。
“我的？”
心脏，在胸腔里毫无征兆地、重重地擂了一下。
像是沉睡的火山被什么东西猛地撞醒。
襁褓动了动。
一个小脑袋瓜从柔软的布料里拱了出来。
粉扑扑、肉嘟嘟的小脸，像个刚剥壳的水煮蛋。
小嘴正卖力地啃着自己嫩藕节似的小拳头，嘬得“吧唧”作响，口水亮晶晶地糊了小半张脸。
长长的睫毛垂着，随着他啃手的节奏，像小刷子一样轻轻颤动。
刚才那道足以把普通觉醒者吓尿的剑气爆炸……这小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慢悠悠地，停下了啃拳头的动作。小脖子扭动着，那双眼睛……抬了起来。
轰！
文慧的脑子好像又被无形的剑气劈了一下。
乌黑！纯粹！像最深邃的夜空里最亮的两颗星子！
没有一丝杂质，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懵懂的好奇。
那双眼睛，直直地，撞进了眼底。
“咿……呀？”
一个奶声奶气、含糊不清的音节，像羽毛搔刮过耳膜。
然后，那张沾着口水的小脸，毫无预兆地，咧开了！
一个笑容。
一个纯粹的，灿烂的，能融化西伯利亚万年冻土的笑容！
小家伙直勾勾的盯着，咯咯地笑出了声！
小小的身子在色欲怀里快活地扭动，一只穿着浅蓝色小袜子的、白白胖胖的脚丫子，努力地从襁褓里蹬了出来，在空中兴奋地乱晃！
像是在炫耀他的小脚丫有多可爱！
……操。
感觉到自己握剑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掌心，似乎有点汗？
色欲气急败坏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废话！文慧你眼瞎啊！是你的种……”
后面她压低声音叽里呱啦说了什么，我根本没听清。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周围那些惊恐的脸，碎裂的音响残骸，刺鼻的混合气味……全都模糊了，褪色了。
视野的中心，只有那双倒映着我冷硬面孔的、清澈见底的黑眼睛，和那个能驱散一切阴霾的无齿笑容。
他还在笑。
小脚丫蹬得更欢实了，另一只小手也挥舞着，咿咿呀呀地去抓色欲的头发，嘴里“噗噗”地吐着泡泡。
那双酷似的黑眼睛，弯成了可爱的小月牙，视线却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上。
一股陌生的暖流，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地从心脏深处某个冰封的角落，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
这感觉……太他妈诡异了。
动了。
色欲抱着孩子，像受惊的兔子，眼神里混合着埋怨和一种看不懂的……紧张？她下意识地把孩子往怀里护了护。
停在他们面前。
距离近得能清晰地闻到那股浓郁的、甜丝丝的奶香，混合着婴儿特有的干净气息。
微微低下头，视线与襁褓中的小东西平齐。
他停下了吐泡泡，也停止了蹬腿。
那双酷似、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回望着。
小脸上没了刚才的兴奋大笑，只剩下纯粹的好奇和专注。
他似乎在“研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然后，毫无预兆地，那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再次在他脸上绽放！
比刚才更大，更明亮！口水泡泡挂在嘴角，像颗小珍珠。
“啊~爸~噗！”
奶声奶气的呼唤，像一颗微型的核弹，在脑子里炸开！
“爸……噗？”
这两个字，裹挟着浓浓的奶味和全然的依赖，狠狠撞进耳膜，穿透层层冰甲，直抵心脏最深处！
那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就在心神被这声呼唤狠狠攫住的瞬间——
一只沾满亮晶晶口水、软乎乎、温温热热的小胖手，笨拙地、却又无比精准地，一把抓住了垂在身侧、刚刚凝聚过剑气的手指！
嘶——！
一股难以言喻的、触电般的暖流，猛地从那小小的指尖传递过来！
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冰冷的防御！坚硬？杀戮？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在这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碰面前，脆弱得像一层薄冰！
文慧整个人僵在原地。
感受着那小小的、温热的、带着湿漉漉口水的力量，紧紧攥着的食指。
那力量微弱得可怜，却又重若千钧，仿佛能攥住所有的杀伐果断。
色欲倒吸一口冷气。
“总算把这个小东西交给你了，跟他待在一起，感觉真的不舒服……”
……这软乎乎的小东西，真是老子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