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久后了望塔报告,远处海平线上又出现了更多寇船的身影,显然是在诱敌深入。
\"保持队形,继续向金门前进。\"郑琦命令道,\"海寇若敢靠近,坚决打击;若只尾随,不必理会。\"
接下来的航程中,海寇寇船队如影随形,但忌惮明军强大火力,始终不敢靠近。舰队一路南下,经过大陈岛、台州外海,逐渐接近福建水域。
正月的东海,天气变幻莫测。时而海风呼啸;时而暴雨倾盆,能见度不足十丈。将士们顶着风雨,坚守岗位,毫不懈怠。
这一日,了望塔突然传来激动的呼喊:\"金门!看到金门了!\"
张好古急忙登上甲板,只见远处海平面上,一座岛屿的轮廓逐渐清晰。更令人振奋的是,岛屿附近停泊着上百艘战船,旗帜鲜明——正是福建水师!
\"发信号,告知我方身份!\"郑琦命令道。
信号旗升起,号角声回荡在海面上。很快,福建水师也回应了信号,并派出引航船前来接应。
当\"镇海\"号缓缓驶入金门港湾时,张好古不禁唏嘘。历时六天,跨越风暴,三万水师终于安全抵达目的地。
福建副总兵郑芝龙亲自登船迎接:\"张大人一路辛苦!福建水师五万将士、四百战船已集结完毕,随时听候调遣。
港湾内,近千艘战船桅杆如林,旌旗蔽空。马嘶人喊,战鼓声声,一派肃杀之气。这支由多省水师组成的庞大舰队,即将开启收复台湾的征程。
当晚,金门岛上灯火通明。张好古召集各省水师将领议事,制定下一步作战计划。郑琦、李明忠与郑芝龙、等将领围坐一堂,共商大计。
\"据探报,红毛番主力盘踞在澎湖一带,约有战船三百余艘。\"郑芝龙指着海图说道,\"他们以澎湖为基地,袭扰福建、广东沿海,气焰嚣张。\"
郑琦沉思片刻:\"我军虽有兵力优势,但敌寇熟悉当地水文,且船小灵活,不可轻敌。\"
李明忠提议:\"不如先派快船侦查,摸清敌寇布防,再制定详细进攻方案。\"
众将纷纷建言,最终张好古拍板决定:\"明日先休整一日,后日派侦查船队前往澎湖。各部做好战斗准备,务必一举歼灭倭寇,还我东南海疆太平!\"
议事结束,众将离去后,张好古独自登上\"定海海\"号甲板。夜空如洗,繁星点点,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他望着无垠的大海,思绪万千。
从吴淞口出发时的忐忑,到遭遇风暴时的惊惧,再到击退海寇时的振奋,最终成功会师金门的喜悦...这一路走来,他深深感受到了大明水师的强大与将士们的忠诚勇敢。
\"大人,夜凉露重,请回舱休息吧。\"郑琦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轻声提醒。
张好古回过神来,微笑道:\"郑将军,这一路多亏有你运筹帷幄,我军才能顺利抵达。\"
郑琦肃然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更难得的是将士们上下齐心,方能克服万难。\"
\"是啊,\"张好古感叹,\"有此雄师,何愁海患不平?\"
两人并肩而立,望向漆黑的海面。远处,福建水师的战舰上灯火如豆,宛如星辰落入凡间。更远的南方,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场决定东南海疆命运的大战。
三天后李明忠带领的快船队,带来了最新消息,说是澎湖近处已经没有红毛夷人。
张好古思索了一会,决定改变以前的计划,经过自己的情报和郑芝龙送来的情报来判断。
情报 历来是军事行动成功的基石。
崇祯十一年正月深夜,台湾海峡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中。张好古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手中紧握着一份标注精细的海图,图上清晰地标示着一条被荷兰人视为天险的水道——鹿耳门。这份由通事何斌秘密测绘的情报,即将改变东亚历史的进程。当四百艘战船借着天文大潮悄然通过这条\"不可能\"的航道时,中国军事史上最辉煌的情报战例就此诞生。张好古对情报工作的战略运用,不仅颠覆了传统军事认知,更开创了早期现代战争中情报网络的先河。
张好古构建的情报体系呈现出惊人的系统性特征。这个网络如同一个精密的蜘蛛网,由多个相互支撑的子系统构成:以商人、渔民为主的民间情报员负责地理信息和日常动态收集;策反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内部人员提供核心军事情报;潜伏在东南亚各港口的眼线则监控荷兰援军动向。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张好古专门设立了情报分析机构,暂时由袁飞等人负责将零散信息整合为战略情报。这种组织结构与现代情报体系的三层架构(人力情报、技术情报、情报分析)惊人地相似。历史记载显示,在决定进攻台湾前,张好古案头已堆放了\"台湾城垒图、炮台方位图、荷夷巡哨簿\"等详尽资料,甚至掌握了荷兰人的换岗时间和口令。这种全方位的情报覆盖,使张好古能够像下棋一样预判对手的每一步行动。
何斌的策反堪称中国情报史上的经典案例。这位精通荷兰语与闽南语的通事,表面上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得力翻译,实则心怀故国。张好古通过长达三年的暗中接触,以民族大义相召,辅以重金许诺,最终将这位关键人物纳入麾下。何斌提供的情报具有无可替代的战略价值:他不仅带出了热兰遮城的建筑图纸,更秘密测量了鹿耳门水道的水文数据。在崇祯九年至崇祯十年间,何斌利用职务之便,多次以检查航道为名,记录下不同潮汐时段的水深变化。这些数据最终证明,在每月初一、十五的大潮期间,鹿耳门水深可达14尺(约4.3米),完全满足明军大型战船的通行需求。更关键的是,何斌还提供了荷兰守军的致命弱点——他们过分依赖鹿耳门的\"天险\"地位,在此处的防御工事最为薄弱。这种从内部攻破堡垒的情报运作方式,开创了历史先河。
张好古情报网络的触角甚至延伸到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亚洲总部巴达维亚。通过马六甲和暹罗的华人商团,护国军建立了覆盖整个东南亚的情报传递链条。现藏于荷兰国家档案馆的东印度公司文件显示,在崇祯十年年底,巴达维亚方面确实收到了明军可能进攻台湾的警告,但这份情报被殖民当局视为\"商人的无稽之谈\"而束之高阁。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当崇祯十一年正月荷兰人终于决定向台湾增派援军时,张好古通过他在巴达维亚港口的眼线,提前二十天就获知了援军的规模、航线和预计到达时间。这使得护国军军能够在台江海战中完美设伏,最终全歼荷兰援军。这种跨地域、跨文化的情报获取能力,在当时全球范围内都堪称奇迹。
张好古将情报提升为战略要素的创举,深刻体现了中国传统军事智慧的现代性转化。他不仅实践了《孙子兵法》中\"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的情报收集原则,更创新性地发展了\"用间\"思想。与单纯依赖间谍不同,张好古构建的是一个包含人力情报、地理情报、水文情报、外交情报在内的综合体系。他对情报的分析运用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决定进攻时机时,他综合考量了季风规律、潮汐变化、农作物收获季节等多重因素;在战术选择上,他根据情报精准锁定敌方防御弱点。这种基于多源情报的决策模式,已经具备了现代战争指挥的某些特征。
当崇祯十一年四月五日荷兰总督揆一在投降书上签字时,这场胜利首先是一场情报战的胜利。张好古的情报实践打破了军事史上\"情报辅助作战\"的传统认知,证明完善的情报体系本身就能形成战略优势。
题外话,后世,在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张好古收复台湾图》中,我们仍能看到画师精心描绘的护国军斥候侦察敌情的情景。这些无声的历史见证提醒我们:三百多年前的那场跨海东征,不仅依靠将士的勇武,更仰赖于那些隐姓埋名的情报工作者。张好古的情报网络虽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但其展现的战略智慧和组织艺术,依然在当代国家安全领域闪烁着永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