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恰好落入了藏在房梁上的另一名谛听卫眼中,他屏住呼吸,如同蛰伏的猎手,静静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就在谛听卫布网的同时,泰城城郊的一座破庙里,两道黑影正低声交谈。
其中一人身着黑色劲装,面罩遮脸,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是影卫统领陈福的心腹副手魏良。
他盯着身前的下属,语气冰冷:“陈统领有令,今夜子时,你乔装成送菜的农户,混入城主府,找到厨房的内应,将‘牵机散’下入镇北王的早膳羹汤中。事成之后,从西角门撤离,自有接应。”
下属躬身领命,接过一个小巧的瓷瓶,瓶身漆黑,透着诡异的寒气:“属下明白,定不辱命。”
魏良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记住,一旦暴露,立刻自尽,不得留下任何把柄。陛下的计划,绝不能毁在泰城!”
“是!”下属应声,随即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破庙的阴影中,朝着泰城城主府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脚步轻盈,踏在青石板路上悄无声息,借着夜色的掩护,避开巡逻的卫兵,很快便抵达了城主府西侧的后门。
按照约定,他敲响了三下门环,节奏短促而隐秘。
门内,那名新来的年轻厨娘早已等候在此,听到暗号,立刻警惕地探头张望,见只有对方一人,才悄悄拉开一道门缝:“东西带来了?”
“嗯。”黑影低声应道,将瓷瓶递了过去。
就在瓷瓶即将落入厨娘手中的刹那,老槐树上的杂役猛地睁开双眼,指尖用力,一枚细如发丝的信号针悄无声息地射向空中;
房梁上的暗探也瞬间起身,身形如狸猫般跃下,直扑两人而去。
“不好!有埋伏!”黑影脸色骤变,猛地抽出腰间短刀,便想反抗。
可谛听卫的动作更快,早已潜伏在周边的三名暗探同时现身,刀剑齐出,瞬间将两人团团围住。
“拿下!”领头的暗探低喝一声,刀锋直指黑影的手腕,精准地格挡开短刀,另一人顺势上前,手肘狠狠撞在黑影的后心,将其按倒在地。
那名厨娘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却被一名女暗探死死拽住胳膊,反手扣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仿佛只是一场无声的闹剧。
暗探们迅速搜出黑影身上的瓷瓶,确认是剧毒“牵机散”后,便用黑布蒙住两人的口鼻,悄无声息地押着他们从侧门离开,融入夜色之中。
此时的城主府的书房内,周宁正端着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平静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卫青云快步走了进来,躬身禀报:“王爷,谛听卫传来消息,已成功抓获影卫密探及府内接应的厨娘,搜出剧毒‘牵机散’,人已押回王府地牢,等候审讯。”
周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声音沉稳而有力:“好。连夜审讯,务必问出陈福的下落,以及周立在泰城的所有布置。这场戏,该轮到我们反击了。”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也照亮了潜藏在夜色中的杀机。
泰城地牢深处,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像一张无形的网,死死裹住每一寸冰冷的石壁。
火把在壁龛里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将刑架上的影子拉得扭曲怪异,映照在卫青云沉如水的脸上。
他手里攥着一根沾了血的铁鞭,鞭梢垂在地上,滴下的血珠砸在青砖缝里,晕开细小的暗红。
刑架上捆着两个黑衣人,正是昨夜潜入镇北王府被擒的影卫,此刻已是遍体鳞伤,衣衫被血水浸透成深褐,伤口在酷刑下翻卷着,可两人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哪怕喉间溢出痛哼,也没有半个字的供词。
“哼,倒是有几分骨气。”卫青云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抬手就要再下令用刑,牢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着铁链拖动的哗啦声,打破了这压抑的死寂。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道玄色身影逆光而立,腰间玉带束着挺拔的腰身,墨发高束,面容冷峻如冰,正是镇北王周宁。
火把的光芒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底的寒芒比牢中的石壁更甚,周身自带的威压让整个牢房的气温都仿佛降了几分。
卫青云心头一凛,立刻收了手,躬身行礼:“王爷!”
周宁缓步走入牢房,目光扫过刑架上的两人,最后落在那个气息稍弱、却依旧眼神桀骜的年轻女影卫身上,眉头微蹙,沉声问道:“审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果?”
“回王爷,”卫青云垂首答道,语气带着几分不甘,“这两人是影卫的骨干,心思极硬,属下用了十余种酷刑,他们愣是半个字都不肯吐露,尤其是这个女的,嘴比铁还硬。”
周宁没说话,只是缓步走到年轻厨娘——实则是影卫伪装的女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女子缓缓睁开眼,眸中满是桀骜与不屑,即便浑身剧痛,也硬撑着瞪向周宁,没有半分畏惧。
周宁看了她片刻,忽然侧过身,对着卫青云招了招手。卫青云连忙凑近,只听周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声音极轻,只有两人能听见。
卫青云听完,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古怪神色,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周宁,仿佛在确认自己听到的内容。
周宁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卫青云心头一震,不敢多问,躬身应了声“是”,便转身快步走出了牢房。
牢门再次关上,铁链锁死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周宁负手立在原地,目光依旧落在那年轻女影卫身上,神色莫测,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刑架上的另一名男影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原本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警惕地看向周宁,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