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穿透了茂密的山林,洒下几缕微弱的光。太后魏荣瘫坐在一块粗糙的青石上,往日里端庄华贵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
她身上那件绣着百鸟朝凤纹样的明黄华服,被山间的荆棘刮得满是破洞,露出底下青紫交错的肌肤;
头上原本插着的金步摇、玉簪子尽数遗失,散乱的发丝沾满了泥土与草屑,黏腻地贴在额角和脸颊,狼狈不堪。
这一夜的逃亡,于她而言如同一场噩梦。崎岖的山路布满碎石与树根,她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每一次跌倒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身上的淤青层层叠叠,连抬手都觉得费力。
身边的护卫们拼尽全力护着她,在漆黑的夜色中,他们只能借着偶尔穿透枝叶的月光辨认方向,耳畔是呼啸的山风和不知名野兽的嘶吼,每一步都走得提心吊胆,生怕身后的追兵突然出现。
魏荣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干得冒火。她从未想过,自己身为大周太后,竟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像丧家之犬般在荒山野岭中仓皇逃窜。
“太后,您慢点喘,喝点水。”一名护卫连忙从行囊中取出水囊,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
魏荣颤抖着接过水囊,拧开盖子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泉水顺着喉咙滑下,稍稍缓解了她的干渴与疲惫。
就在这时,另一名护卫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轻松:“太后,天已经亮了,我们侦查了一圈,身后没有发现追兵的踪迹,想必他们已经撤退了。”
听到“没有追兵”这四个字,魏荣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席卷全身,身子猛地一软,差点从石头上滑下去。
幸好身旁的护卫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稳稳地将她扶坐好。
“太后,您累坏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护卫们满脸关心之色,他们跟着魏荣逃亡一夜,也是身心俱疲,此刻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
魏荣点了点头,她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两名护卫见状,便起身说道:“太后,我们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野果或者水源,您在这里好好歇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看着护卫们离去的身影,魏荣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晚的种种。
她想起了二皇子周立的步步紧逼,想起了镇北王周宁的冷漠决绝,正是这两个人,毁了她的一切,让她从云端跌入泥潭。
一股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她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这份屈辱与痛苦,她绝不会就此咽下。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太子周明尽快集结力量,击败周立和周宁这两个逆贼,夺回属于他们母子的一切,一雪今日之耻!
阳光渐渐升高,林间的雾气慢慢散去。魏荣休息了片刻,身上的力气稍稍恢复了一些。
她环顾四周,只见参天的古树枝繁叶茂,林间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她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处何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太子身边。
就在这时,去侦查情况的护卫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太后,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这里是黑风寨附近的深山,距离泰城还有一段路程。
不过山路难行,而且我们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恐怕需要多花些时日才能抵达。”
魏荣闻言,眉头紧紧蹙起。泰城是镇北王周宁的势力范围,所以她们要绕开泰城,想办法去茂兰河大营,只有回到那里,她才能真正安全。
可眼前的处境依旧艰难,深山之中危机四伏,粮草短缺,想要顺利抵达泰城,并非易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虑,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她都必须坚持下去。为了太子,为了复仇,她不能倒下。
“知道了。”魏荣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等找到食物后,我们就立刻出发,前往泰城。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尽快与太子汇合!”
护卫们齐声应道:“是,太后!”
林间的阳光愈发明媚,照在魏荣狼狈的身影上,却未能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茂兰河大营坐落于河畔高地,营寨连绵起伏,旌旗猎猎作响,甲胄鲜明的士兵们往来巡逻,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此时,中军大帐内,太子周明正焦躁地踱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中的密信被他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
方才,派去黑风山方向侦查的斥候星夜赶回,带来了一个让他又惊又怒的消息——二皇子周立竟利用母后魏荣作为诱饵,设下圈套引诱镇北王周宁上钩,自己则暗藏后手,上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毒计!
“周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周明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上面的笔墨纸砚纷纷晃动。
他眼底怒火熊熊燃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竟敢为了权势,将我的母后置于险地,用如此阴毒的手段算计孤!”
他越想越气,周立的心狠手辣他早有察觉,却没想到对方竟狠到这种地步,为了利益任何人都能拿来当作棋子。
若不是他事先提防周立的阴狠,担心母后的安危,特意派人送信,让母后先前往黑风寨,借助那里土匪的势力护送她前来茂兰河大营,恐怕母后此刻早已落入周立的陷阱,性命难保!
可即便如此,周明心中的担忧丝毫未减。如今,镇北王周宁的兵马与周立的人都齐聚在黑风寨一带,双方剑拔弩张,局势瞬息万变。
黑风寨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母后魏荣是否已经安全撤离?有没有被战火波及?这一连串的问题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让太子周明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