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欣慰地抚摸着白马的鬃毛，指尖传来温热顺滑的触感。
这匹新得的坐骑确实神骏异常，通体雪白无瑕，四肢修长有力。
只是那马脸不知为何格外狭长，配上那双不太聪明的眼睛，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阿弥陀佛。”
唐僧轻声念诵佛号，转念想到这是犬马杂交所生，顿时释然：
“天地造化，果然玄妙。”
“好一匹通灵性的犬马...呃，白马。”
他正暗自感慨，目光落在陪伴自己跋涉千里的老马身上，心中不禁泛起几分惆怅。
便对着孙悟空问道：
“这匹白马虽好，可我这位老伙计又当如何安置？”
孙悟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与身旁的杨戬交换了个眼神，咧嘴笑道：“和尚，不必忧心。”
“这老马一路辛劳，不如让俺老孙给它一场造化。”
唐僧闻言，惊奇的看了一眼孙悟空，暗想这猴子倒也有颗慈悲心肠。
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顽劣。
他脑海中已然浮现出老马得道升天的画面，说不定还能化作人身，修成正果。
“不知是何等造化？”
唐僧有些好奇的问道。
“唏.....！”
话音未落，唐僧只听老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
“放轻松，放轻松。”
“头晕是正常的。”
唐僧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孙悟空手中金光一闪，那匹老马已应声倒地。
“快快快，毛孩儿架火！”
孙悟空高声叫道，随即意识到说漏了嘴，如今哪吒并不在身旁。
于是，他连忙改口：
“和尚，点火！”
“这...这不对吧？”唐僧目瞪口呆，“这是你说的造化？”
“怎么不对？！”
孙悟空利索地处理着马肉，动作很是娴熟，振振有词道：
“它这一世算是彻底没机缘了。”
“但俺在地府有亿点人脉，上下打点打点，让这马儿早日投胎人道，岂不胜过再做牲畜？”
“还省去了修炼化形的过程，岂不美哉？”
唐僧听罢，一时无语。
好像......有点道理是怎么回事？
“荒唐！”
“胡闹！”
可一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唐僧便伸出颤抖着的手，指向孙悟空。
“贫僧宁可不去西天取经，宁可就此别过，也绝不容许你们如此亵渎生命！”
“那可是陪伴贫僧至此的同伴！”
说着，唐僧忽的想起这匹老马一路相伴的情义，不由悲从中来：
“老马啊！老马！”
“马儿虽不通人言，却总在贫僧疲惫时用脑袋轻蹭手臂，在风雨中为我遮挡寒意。”
“如今，如今怎么就......”
不理会矫揉造作的唐僧，孙悟空无语的撇撇嘴，手上动作又加快几分。
“嗅...”
不一会儿，当篝火燃起，肉香随风飘来，唐僧的腹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咕噜声。
他这才想起，为了赶路已是整日未进粒米。
“尝尝？”
孙悟空凑到跟前，递来一块烤得焦香四溢的马肉。
“不要在这里撩拨我！”
“贫僧就是死，死在这取经路上，也绝不会吃上老马一口！！”
唐僧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可他终究不是那个一心向佛的“唐三藏”，而是那个携带着记忆的“金蝉子”。
“你说这(嚼嚼)马肉，到底是(嚼嚼嚼)谁研究的呢，俺老孙吃到嘴里就是得劲。”
“谁说不是呢。”
“汪汪唏...”
听着身侧两人一“犬马”传来的咀嚼声，还有那诱人的香气无孔不入，勾得他腹中馋虫大作。
“罪过罪过......”
唐僧喃喃自语，终究忍不住捡起肉块。
第一口下肚，唐僧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肉质鲜嫩多汁，外焦里嫩，让他也不得不称赞一句：“悟空好手艺！”
回想起这么多年在佛教的生涯。
只感觉以前都白活了！
好久没吃到荤腥了。
“真香啊！”
唐僧情不自禁地赞叹，眼中流露出满足的泪水，满嘴油光也顾不得擦拭。
见边吃边流泪的唐僧，杨戬化身的悟能挑眉看来：
“师傅，不是说出家人不食荤腥？”
“有什么戒律清规来着吗？”
唐僧面不改色，又撕下一大块肉，义正辞严道：“悟能啊，这就是你对佛法理解不够通彻的体现。”
“须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无论置身何处，但凡心有悲悯，皆可称之佛陀。”
杨戬奇怪的望了一眼，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见唐僧摆手：
“我是高僧你是高僧？”
“佛法我还能不懂吗？”
“为师此举，是要让这马儿永远活在为师的记忆里！”
他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指点‘徒弟’：“悟能啊，你也要明白，超度亡灵未必非要诵经念佛。”
“用这种方式纪念，岂不更加深刻？”
“想必老马的在天之灵，应该也很是欣慰吧。”
孙悟空在一旁憋着笑，肩膀不住抖动。
杨戬亦是嘴角微微抽搐。
总觉得佛教安排的这个取经人，有点奇怪是怎么回事？
唐僧却恍若未觉，又伸手取过一块肋排，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夜色渐深，篝火噼啪作响。
唐僧满足地擦拭着嘴角，望着满天星斗轻声叹息：
“只可惜了这匹好马......”
“还要再来一块吗？”
孙悟空适时递上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马腿肉。
唐僧双手合十，庄严道：“事已至此，那便......再来一块罢。”
.......
翌日，晨曦微露。
唐僧揉着惺忪睡眼，满足的打了个带着马肉余香的饱嗝。
昨夜那“超度”的过程虽略显惊世骇俗，但结果却意外地令人身心舒畅。
三人收拾行囊。
再次踏上西行之路。
有了哮天犬化身的白马，行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脚程快如追风逐电，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马蹄过处，只留下道道残影。
唐僧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两旁景物飞速倒退，要是忽略掉一旁‘悟能’那冷脸的姿态，那就更好了！
仅仅三日光景，那炊烟袅袅、人声渐起的庄子便已遥遥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