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的水波尚未完全平息，孙悟空一个筋斗便落在了灌江口。
杨戬正擦拭着三尖两刃刀，准备挑选一个合适的入场时机，见孙悟空风风火火过来，眉头微蹙：
“出现变故了？”
孙悟空嘿嘿一笑，大剌剌坐下：“有俺老孙在，能出什么变故！”
“不过...你倒是可以入场了。”
待孙悟空将鹰愁涧发生的事情说完。
杨戬的脸色已沉如墨色：“你让我去当坐骑？”
“噗——”
孙悟空闻言，不禁一乐。
“这个也不是不行！”
“开什么玩笑！”
杨戬说着，三尖两刃刀就要落在孙悟空的猴脑上。
“哮天犬呢？”
孙悟空随意躲开，发问道。
经过孙悟空这么一提，杨戬也是反应过来。
“要借我的哮天犬去驮那唐僧？”
“正是此意！”
孙悟空点了点头。
“那白马凡胎，如何走得了十万八千里？”
“哮天犬脚程快，又有法力傍身，再合适不过！”
“胡闹！”杨戬霍然起身，额间天目隐现金光，“哮天与我亲密无间，岂能去做他人坐骑？！”
“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凡人！”
“如何能有我爱护哮天！”
这和当众牛...
有什么区别！？
“汪！”
殿外，传来一声委屈的犬吠。
孙悟空不慌不忙，凑近低语：“你且细想。”
“这量劫，你总要参与进来。”
“到时量劫圆满结束，你能获取多少功德？堪称功德无量也不为过吧？”
“可是哮天犬呢？”
孙悟空反问，继续循循善诱道：
“待量劫结束，他还是如今修为，什么也获得不了。”
“那白马不过是随手安排的凡物，若让哮天犬从头走到灵山......”
他故意顿了顿，直视杨戬：
“待到量劫圆满，功德降临，哮天犬这个陪伴全程的坐骑，能分润多少？”
“届时，他或许就不止是你的伙伴，更能与你并肩而立！”
“你也不想量劫结束后，哮天犬与你的差距越来越大吧？”
杨戬握刀的手微微一滞。
孙悟空趁热打铁：
“肥水不流外人田。”
“佛门既要安排坐骑，为何不能是咱们自己...狗？”
“汪汪！”
殿外传来爪子刨地的声响，越来越急。
杨戬沉默片刻，语气稍缓：
“但哮天，他可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怎么能......”
“俺问过哮天了！”孙悟空朝外喊道，“哮天，你愿不愿意？”
“全凭大圣吩咐！”
急促的犬吠带着明显的急切。
杨戬走到殿外，只见哮天犬人立而起，前爪不停作揖，眼中满是渴望。
“你看。”孙悟空笑道，“连哮天都明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难不成你要它永远做你羽翼下的狗儿，不能独当一面？”
杨戬抚摸着哮天犬的头，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征战千年的伙伴眼中闪烁的渴望，终是长叹一声：“也罢。”
但他随即眉头一皱，锐利的目光射向孙悟空：
“但这和我亲自入场，有什么关系？”
“嘿嘿，关系大了！”
孙悟空凑近几步，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现在的身份，就是那鹰愁涧下新来的妖怪，占了原先那凤族孽畜的巢穴。”
“至于哮天，它倒是可以本色出演，依旧是你的坐骑神犬。”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描绘他那“完美”的剧本：
“然后呢，恰逢取经人路过，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出来兴风作浪，被俺老孙一顿好打，彻底服了气。”
“于是，你深感俺老孙武艺高强，更被取经大义所感召。”
“自愿投入取经队伍，一心要为西行大业贡献一份力量！”
“你......”
杨戬听着这漏洞百出却又强词夺理的剧本，额头青筋暴起。
抢了他的哮天犬去给唐僧当坐骑还不够，如今他还要以这种屈辱的方式“皈依”？
孙悟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你......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全盘计划吧？”
这句话像道无形的枷锁，让杨戬突然沉默下来。
杨戬沉默良久，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哼！”
猛地扭过头去，不再看孙悟空那得意的嘴脸。
为了太师祖的计划！
这点个人荣辱...
他忍了！
.......
鹰愁涧畔，风息浪止。
唐僧望着孙悟空身旁那位身形魁梧、青面獠牙，周身还散发着若有若无凶煞之气的“妖怪”。
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脑海中属于前世零星记忆碎片翻涌起来，带着一丝困惑。
在他印象里。
这鹰愁涧下，不是只凤鸟吗？
突然换人了？
还有这气息...
怎么可能这么强！？
“阿弥陀佛，”唐僧稳了稳心神，试探着问道：“大圣，这......这便是那鹰愁涧下的妖怪？”
“没错！就是他。”
孙悟空拍了拍胸脯，语气笃定。
“不过你放心，经过俺老孙一番耐心教育，这厮已经不敢再造次了。”
“他现在是痛哭流涕，深刻意识到自己过往罪孽有多么深重，一心想要改过自新，皈依佛门！”
说着，他暗中踢了杨戬变化的那妖怪一脚。
杨戬所化的青面妖怪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将这猴子一脚踹飞的冲动。
生硬上前一步，模仿着粗豪的嗓音，动作略显生疏的行礼：
“圣僧在上，小......小妖此前被蒙蔽了心智，多亏猴...大圣点拨，才知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恳请圣僧收留，允我同行，聆听教诲，洗涤罪业。”
他低着头，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眼中压抑的憋屈。
孙悟空连忙接话：“啧啧啧，看它这诚心悔过的样子！”
“你不是高僧吗？”
“正好一路给他念念经，讲讲佛法，帮他早日皈依正道！”
唐僧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二人。
虽然有些不解，但眼下事情又不受他的控制，只能应道：
“善哉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能迷途知返，实属不易。”
“既入我门，当有法号......”
他略一沉吟，目光扫过孙悟空，又落在这新弟子身上，循着冥冥中的缘分说道：
“你既因大圣的缘故得以觉悟，便赐你法号‘悟能’吧。”
“愿你从此能断除恶习，增益善法。”
“悟能......？”杨戬低着头，牙关紧咬，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谢...师傅赐号。”
虽这么说，但心中早已将孙悟空的祖宗问候了无数遍。
与此同时，哮天犬所化的白马适时走上前，亲昵的用头蹭了蹭唐僧的手臂，温顺异常。
“师傅，这个是我之前的坐骑。”
“原身乃是犬妖与马妖杂交，有几分修为在身，很通灵性....”
说着，杨戬有些语塞。
这种硬推着哮天送入唐僧怀抱的滋味，让他很是别扭。
“你就用它替换现在的那只凡马吧，毕竟路途遥远，凡马总归不是那么方便。”
好在，孙悟空替他说出了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