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的羊油灯火苗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映得铁柱堂妹那张沾着草屑的脸忽白忽青。
她攥着粗布裙摆的手指关节泛白,后颈的碎发已被冷汗浸得黏在皮肤上,却仍梗着脖子把话说得又急又快:
“告诉你,我堂哥铁柱就在华夏军里当差,是能领兵的官!你今日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等他带着队伍过来,定要你好看!”
话音刚落,蒙古世子便发出一阵粗嘎的笑,靴底碾过地上的羊皮褥子,发出刺啦的声响。他身上的银狐坎肩沾着酒气,腰间的鎏金带扣随着动作晃出冷光:
“华夏军?铁柱?”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伸手捏住铁柱堂妹的下巴,指腹的老茧蹭得她皮肤发疼,
“小娘子倒是会搬救兵,可你堂哥现在在哪?能穿过这百里草原闯到我帐里来救你么?”
铁柱堂妹猛地偏头躲开,后背却撞到了堆叠的粮草袋,硬邦邦的麻袋硌得她肩胛骨生疼。她这才发现帐篷的毡帘不知何时已被人从外面拴死,角落里堆着的马草散出干燥的气息,却让她觉得像被堵住了喉咙。
世子的影子被灯火拉得老长,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正一步一步朝她逼过来。
“你别过来!”
她抬脚去踹,却被世子轻易攥住脚踝。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疼得倒抽冷气,另一只脚胡乱蹬踢,却只踢到了对方的皮靴,发出沉闷的声响。
“性子烈才好,”
世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的贪婪像要渗出来,“
越是拧巴的小兽,驯熟了才越有意思。”
他猛地一拽,铁柱堂妹便踉跄着摔在地上,粗布裙摆被磨出一道口子,露出的小腿擦过碎石子,立刻渗出血珠。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腕却被世子死死按在地上。
帐篷外的风卷着沙尘拍打毡布,远处隐约传来战马的嘶鸣,可这些声音都抵不过耳边世子粗重的喘息。她突然想起临行前铁柱哥说的话:
“遇到难处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华夏军的军装就是护身符。”
可现在她被关在这孤零零的帐篷里,连呼救都发不出声。
“世子大人!世子大人不好了!”
帐外突然传来侍从慌张的叫喊,声音裹着风钻进帐篷,
“北边发现了华夏军的踪迹,前锋已经过了黑风口!”
世子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手上的力道却没松:
“急什么?一群散兵游勇罢了。”
他低头看着被按在地上的铁柱堂妹,见她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反而更来了兴致,
“等我收了这小娘子,再带队伍去会会他们也不迟。”
他说着便伸手去撕她的衣襟,粗粝的手指勾住布扣,只听“嘣”的一声,最上面的布扣应声而断。
铁柱堂妹浑身一颤,突然爆发出力气,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嘶——”
世子疼得骂了句脏话,抬手就想打下去,却见她瞪着眼睛,眼里的光又狠又怕,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幼狼。他反倒笑了,收回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牙印:
“有点意思。”
帐外的侍从还在急喊:
“世子!侦察兵说对方带了火枪!再不走就被围住了!”
“滚!”
世子一脚踹在毡帘上,震得帐篷顶上落下几片草屑,
“再多说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
帐外终于没了声音。铁柱堂妹趁着他分神的瞬间,猛地从他腋下钻了出去,踉跄着扑到帐篷角落。
那里挂着世子的佩剑,鲨鱼皮剑鞘上镶着的宝石在灯火下闪着冷光。她记得铁柱哥教过她握剑的姿势——
“虎口对准剑格,手腕要稳”,
此刻却抖得连剑鞘都握不住。
“怎么?想拿剑刺我?”
世子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脸上的笑带着嘲弄,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能举得动剑?”
铁柱堂妹咬着牙拔出长剑,剑身划过剑鞘发出“噌”的轻响,灯火照在剑刃上,映出她苍白的脸。
她把剑尖对着世子,胳膊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声音却比刚才稳了些:
“你再过来,我就真刺了。”
“来啊。”
世子往前迈了一步,胸膛几乎要碰到剑尖,
“往这儿刺——”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银狐坎肩下的肌肉绷得紧实,
“要是刺偏了,我可就把你捆起来,让帐外的亲兵都来尝尝鲜。”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扎得铁柱堂妹胃里一阵翻腾。她想起家里的老父亲,想起父亲总说
“闺女要干干净净做人”,
想起铁柱哥临走时塞给她的那把小刀,说
“遇到坏人别硬拼,先保住自己”。可现在她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冰冷的帐壁,再退一步就要跌进深渊。
世子见她发愣,又往前凑了凑,伸手想去抓她握剑的手腕。就在这一瞬,铁柱堂妹闭上眼睛,猛地把剑往前送——她记得铁柱哥说过
“刺的时候要用力送肩”,
这一下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噗嗤——”
剑尖没入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世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低头看着自己腹部露出的剑柄,鲜血正顺着剑刃往下滴,在羊毛地毯上晕开一朵深色的花。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
铁柱堂妹也懵了,看着自己沾了血的手,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拔出剑。鲜血喷了她一身,带着铁锈味的热气溅在她脸上,她却像没知觉似的,又把剑刺了进去。一下,又一下,直到世子的身体软下去,顺着帐壁滑落在地,她才停下手,握着剑的手还在不停发抖。
“世子!”
帐外的亲兵听到声音终于撞开毡帘冲进来,看到地上的血迹和倒在血泊里的世子,顿时红了眼。
领头的士兵一个箭步冲过来,攥住铁柱堂妹的后领把她甩到地上,反手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光在她眼前晃了晃。
“住手!”
另一个士兵拦住他,
“世子还没死,得留着她问话!”
弯刀收了回去,铁柱堂妹却被那士兵一脚踩住后背,脸颊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能闻到地毯上的血腥味。她咳了两声,嘴角流出的血沫沾在羊毛上,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发颤:
“你们世子……是我杀的……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你?太便宜你了。”
踩在她背上的士兵蹲下身,拽着她的头发把她脸抬起来,
“世子要是活不成,我就把你拖到军营里,让所有兄弟都见识见识,敢伤世子的女人长什么样。”
他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眼神里的恶意让她浑身发冷。
铁柱堂妹梗着脖子,刚要说话,那士兵却突然变了脸色——他看到了她被撕破的衣襟下露出的肚兜,那是母亲用粗布缝的,边角都磨得起了毛。
“倒是个干净的身子。”
士兵的声音变得黏腻,
“既然不怕死,那就让你尝尝比死还难受的滋味。我会把你贬为军妓,让你从早到晚伺候男人,直到你哭着求我杀了你。”
铁柱堂妹的脸瞬间白了,却还是咬着牙说:
“我不怕。”
“你不怕?”
士兵笑了起来,用刀背拍了拍她的脸颊,
“那你爹呢?我记得你刚才喊了句‘爹’——你说要是把你爹抓来,让他看着你被人糟蹋,他会不会当场气死?”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她心上。她猛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不准动我爹!你们冲我来!”
“早这样听话不就好了?”
士兵得意地笑着,刚要再说些什么,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士兵的呼喊:
“百夫长!华夏军离营地只剩十里了!”
士兵的脸色变了变,狠狠踹了铁柱堂妹一脚:
“算你运气好。”
他站起身,冲其他士兵喊道,
“把世子抬去军医帐,这个女人先关在这里,等解决了华夏军再收拾她!”
毡帘被重新拉上,帐篷里又恢复了寂静。铁柱堂妹趴在地上,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号角声。
她慢慢抬起头,看着地上的血迹,突然想起铁柱哥说过,华夏军的火枪能在十里外打穿铁甲,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希望。
而此时的帐篷外,百夫长正翻身上马。他手里的马鞭在空气中抽得脆响,看着集结起来的亲兵,皱着眉骂道:
“不过几十个华夏兵,一个个慌成什么样?”
“百夫长,他们有火枪啊!”
一个亲兵催着马跟上来,声音里带着怕意,
“上次在黑石崖,咱们三个兄弟就是被火枪打死的。”
“火枪又怎么样?”
百夫长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弯刀指向远处的地平线,
“他们装弹要时间,咱们的马快!冲过去砍了他们的手,看他们还怎么开枪!”
他把弯刀向前一指,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冲散了华夏兵,回去每人赏两坛酒!”
亲兵们的呼喝声此起彼伏,一百多匹战马踏着尘土,像股黑风似的朝着华夏军的方向冲去。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连远处的飞鸟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看着蒙古骑兵朝着自己这边冲来,华夏军的侦查排长立马命令士兵举起火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