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结束。
宾客纷纷离府。
整个孔家安静下来。
孔太太被塞进一辆破驴车,连夜送去了庄子上。
对外说,孔太太回京探亲了。
三个儿子虽然狐疑,但不敢反驳父亲说的话,呐呐点头应是。
孔三直睡到客人离府,才刚刚醒来。
整个人像被吸干了精力般,浑身上下丁点力气也没有。
宋婉莹小心翼翼地伺候他用了膳,他倒头又睡了过去。
心中对母亲突然回京,抱有疑问,却实在没有力气过问。
打定主意,等自己养好体力,再过问母亲的事。
深夜。
孔当家的推开书柜,再次踏足暗道。
这一回,他的所有行动,全落在白虎的眼里。
地道的尽头,幽王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样,巫地来人了吗?”
“来了圣女,可见巫地对您的认祖归宗,还是十分重视的。”
幽王重重地长出一口气。
“这就好,这就好。”
巫地是他的最后一张底牌。
可恶的宋谨央,逼得他险无立锥之地。
若非还有巫地这么一条退路,他真的要被逼进死胡同了。
“圣女怎么说?”
“圣女说,欢迎您回巫地,但对于光复一事,绝口不提。”
“哼,我就知道!巫人向来胆小,鼠目寸光,以为守着一亩三分地,就能世世代代过下去。”
孔当家也有些急切。
“主子,现下该怎么办?”
幽王拧眉沉思片刻,“再联络几次,多试探巫人的底线,第一次他们只怕没那么容易交底。”
“是!”
这就是他不愿动用最后一步棋的原因。
巫人过于小心谨慎,事事不愿卷入。
虽身怀绝技,却轻易不使用,白白浪费好东西。
若是他们肯放开对毒与蛊的使用,何愁天下不是他的?
“你与巫地的联系也不能断!大不了鱼死网破,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明白!那人早就不满巫地的行事风格,想推翻现在的一切,成为真正巫王!”
“嗯,暂且按兵不动!若巫人实在不上道,那也不用客气了,该出手就出手!对了,边防安排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皇上还以为薛将军真的换防了!却不料,他才带走一半的兵力,剩余的大部分用残兵、老兵充数。”
“哼!中宗是个傻的,若非宋谨央在后面支持他,他怎么可能带领大乾走到今日的局面?!”
幽王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从此该轮到咱们过好日子了!大乾长公主死了,宋谨央死了!!!哈哈……”
孔当家大惊。
他怎么没得到这样的消息,幽王的消息哪里来的?
幽王拍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消息确凿!是我亲眼见宋谨央坠崖而亡!宋谨央以为波斯王真和她比试,还提出贝者注,哈哈,殊不知波斯王就是想要她的命!若非用王位引诱,怎么能勾得宋谨央出手?”
听了幽王的话,孔当家才彻底明白过来。
也跟着笑。
“长公主死了,好,好,好,死得真及时!”
话音刚落,幽王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好的感觉由然而生。
他嫌弃地摇摇头,自己潜伏得久了,伏低做小这么多年,胆量都没了。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许久,孔当家才从地道返回。
白虎像壁虎一样,贴着墙壁跟着他。
在书柜关闭的最后一秒,悄无声息地移到横梁上。
巫族圣女回到暂时居地,里面有位老者等候多时。
“族长,我回来了!”
“事情办得如何了?”
“没有见到人,孔当家说对方不方便露面,只是说对方希望我们能助他东山再起。”
老者拧着眉沉思。
“有没有问他们要信物?”
“要了,对方说,在没有明确我们是否会助他之前,不方便给我们看信物!”
“荒唐,不出示信物,如何确定身份?”
圣女嗤笑。
“族长,咱们该不会碰上骗子吧!”
老者沉吟良久,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能把身世讲得如此清晰的,不可能是假,只是也未必是真!”
圣女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族长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怎么?受伤了?”
她笑着解开帕子,“无事,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上了药,已经无事了!”
族长的目光落在已然愈合的伤口上。
这些小伤,对于巫人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正当族长转身离开时,不经意间,视线落在帕子一角。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浑身一震,快速回身,抢过帕子,展开帕角,死命盯着看。
圣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想询问,半个玉珏印,毫无征兆地扑入眼帘。
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
“天哪,信物!”
“哪来的帕子,快说!”
圣女被巨大的惊诧笼罩,族长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
她迟疑地咽了咽口水。
“是,一位老妇人给的!”
孔家寿宴过后,宋谨央和刘嬷嬷足不出户,安静极了。
过了两日,孙太太登门拜访。
她没去孔家。
用她的话说。
“我最最看不惯孔家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老爷避不开他们,不得不虚与委蛇,我性子爽利,厌恶的人多一秒都不想见。”
宋谨央笑了起来。
她也喜欢爽利的人。
孙太太送了会做膳食的人来。
“刘嬷嬷一个人可忙不过来。这几人借给您,等您离开南岭的时候,再还我就是!”
宋谨央也不客气,这几日阿留的确太忙了。
孙太太还带来上好的岩茶。
“我家那口子说,您就好这一口,我喝得偏苦,还是喜欢龙井。既然您爱喝,摆着也是浪费,给您喝吧!好剑配英雄,茶也一样。”
刘嬷嬷呵呵笑。
“太太可真会说话!”
宋谨央早看穿孙太太的心思,特意送茶来,又怕宋谨央不好意思,特意寻了个由头。
真是个极好的人!
孙太太是个话痨,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从孔家说到近期与巫地通商的事。
“唉,早该如此!暗戳戳地私下交易,蛊毒都流进大乾,不如许可通商,写明什么能交易,什么不能交易,这样才好!”
宋谨央心中一动。
“巫地不是有严格规定,不能流出蛊毒吗?”
“嗨,话是这么说没错,哪家没几个不肖子孙?财帛动人心,总有那心不正的,为几两银子,连道义都不顾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早在九皇子中蛊,二皇子因此而丧命的时候,她便对蛊上了心。
巫地的蛊,怎么能流进宫廷?
这条暗道若不能击破粉碎,日后麻烦不断。
“太太可认识什么人,能买到蛊?”
孙太太大惊。
“夫人,您要买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