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没死,想必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吧,我死了,你能安然无恙吗?”
闻言,相柳垂了下眸子,掩饰住眼底的苦涩,过去或许是的,至于以后……
相柳抬眸,直视向小夭,嗓音微沉:“确实,不过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问,我若死了,你能活吗?”
小夭眸色微沉,而后缓缓拿出躺在酒杯里的毛球,相柳斜眸看了看,眉头微蹙:“你什么意思?”
“听说你的辰荣义军,如今已经不足八千人了”
相柳握了握拳,其实活着的连五千都不到,离全军覆没,已经不远了。
“你说若是西炎王知道你我同命连心,可敢杀我?”
小夭冷凝向相柳,嗓音冷冽:“我今日来,就是为了不让玱玹杀你,因为,我要亲自杀了你”
此话一出,相柳眸色微诧,下一刻,小夭猛然引弓架箭,箭头直指相柳胸口,相柳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拳,而后发出一声不屑得嗤笑:“你想射杀我?”
“你最好站着别动,不然,你的坐骑会替你受这一箭”
夜幕下,相柳听着小夭决然的声音,微沉的嗓音让人辩不出其中的情绪:“为什么突然要杀我?”
“你打我,骂我,辱我,更害我小产,你说为什么?”
闻言,相柳浑身一僵,心口猛地一紧,瞳孔微颤,带着无尽的苦涩,却还是强撑出一副漠然的样子:“所以……你是来寻仇的?你恨我吗?”
“对,我恨你,相柳,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九头妖,不该存于世间”
夜幕中,相柳只能听到小夭冰冷的嗓音,却看不到她颤抖的唇瓣,当小夭说恨他的那一刻,相柳的心口仿佛被剜开,竟比他想象的要疼。
但相柳将一切情绪都压抑的很好,一边向前走,一边嗓音冷漠道:“别忘了,我叫九命相柳,想杀我,记得多射几箭,射的准一点”
小夭用力拉进弓弦:“一箭……就够了”
下一刻,小夭指尖一松,相柳直直的站在原地,任由小夭的箭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不由得闷哼一声,小夭放下弓,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喘息急促。
相柳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释怀的笑,然后抬手握住箭身,但当他想要将箭拔出来时,却突然感觉到伤口处传来异常,那支箭竟逐渐顺着伤口化进身体里。
相柳眸色一惊,用力想要将箭拔出来,却越拔越深,当伤口处出现血咒术的封印,相柳瞳孔猛然紧缩了一瞬。
“你用血咒术……铸箭,你想封印我!”
被用于封印上古时期拥有不死之身的大妖的血咒术,以施术者血肉为封印,被封印者五感尽失,如同死人,修炼过程耗费大量精血,十分艰难,稍不注意就有性命之忧,没有数年时间绝不可成,他不敢相信,小夭为了让他活下来,不惜让他变成一个会呼吸的活死人!
相柳急忙运转灵力,想要对抗血咒术的封印,却只能延缓,相柳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开始闻不到身上的血腥味……
相柳双眼猩红的看向小夭,脚步沉重的向前走去,嗓音嘶哑:“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不可以……”
相柳眸色一沉,而后猛然举起刀,决然向自己的胸口刺去,小夭眸色一惊,立刻上前一把接住相柳的手,刀尖悬停在相柳胸口半寸的位置。
“让我死……”
相柳额头青筋暴起,小夭拼命握住相柳的手,另一只手更是直接向刀刃握去,相柳的眼泪与小夭手掌的鲜血一并流下。
“我不会让你死的”小夭咬牙切齿。
相柳颤抖的低下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泪水滑进嘴里,他却尝不到任何味道。
“杀了我,你杀了我!”
当相柳再睁开眼,目光已经涣散,无法凝聚,紧接着整个人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小夭跪坐到相柳对面,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却死死咬住嘴唇忍住不发出声音。
“相柳,这都是你应得的”
相柳眼前一片空洞,只剩眼泪不断从眼尾溢出,彻底失去视觉后,相柳一点点用手摸上小夭的脸,嗓音沙哑颤抖:“没想到论心狠,你比我这个冷心绝情的九头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杀人,却诛心……”
之后,相柳摸到小夭的脸在动,似乎是在说话,但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相柳,天马上就要亮了”
小夭扶着相柳,颤抖的看着他第二次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双手紧紧的环住相柳,泪水再次决堤,泣不成声。
天亮了,小夭的泪痕早已干涸在脸上,小夭给毛球喂下了解药,毛球很快醒了过来,看到相柳了无生气的样子,毛球立马变回了原型,扑腾着翅膀不停的鸣叫。
“他没事,还活着”
毛球又鸣叫了几声,小夭转头看向毛球道:“你相信我吗?”
毛球点了点头。
“带我和相柳去极北之地”
……
小夭扶着相柳一点点躺在璃苑的寒冰玉床上,而后转头对侍女道:“相柳会沉睡几年,你要好好照看”
“是,夫人”
小夭走到床边,左手拿出冰晶球,在手中转看了一下,右手拿起相柳的面具,片刻后,小夭将冰晶球放在相柳的枕头旁,而后转头走出璃苑,出门的那一刻,小夭眉心的驻颜花闪过一抹光亮,下一刻,小夭的容貌和头发逐渐随着步伐缓缓变化,一头青丝变作银发,原本娇艳的面容变作清冷,衣裙变作白色的长袍。
彻底化作相柳的模样后,小夭拿出面具,缓缓戴在脸上。
“毛球,送我回清水镇吧”
毛球嘶鸣一声,载着小夭一飞冲天,小夭站在毛球背上,看着越来越远的璃苑,缓缓的笑了。
落地后,小夭温柔摸了摸毛球的头,柔声道:“回去吧,守着他,寸步不离”
毛球挥舞起翅膀,嘶鸣了几声,而后转身向极北的方向起飞,看着毛球逐渐远去的背影,小夭勾了勾唇,然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