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撞到了秦父的胸口上，撞得鼻子生疼，眼睛差点飙出眼泪。
这老头，不是看大门的就是烧锅炉的，岁数大了就是没长眼睛，冒冒失失。
她吃痛地低头捂着鼻子，骂道：“死老头，看不见有人吗？痛死我了……”
秦父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都没听见徐芳说什么，上下打量着对方，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这姑娘，膘真厚啊……”
徐芳骨架大，本来长得就壮。
以前在村里，家里条件差，有点好吃好喝也都可着三个弟弟来，没她的份。
没遇见顾文福之前，徐芳连饭都吃不。
后来，两个人结婚后，还是顾文福从自己知青发放的口粮里，硬挤出来吃的给徐芳。
徐芳才不像一个纸片子，变成了正常体型。
但后来跟着顾文福回了城，又上了班，自己手里的工资，开始给自己加上了营养。
天天不沾荤腥就吃不下饭，每天不是偷着在单位食堂，就是在外面饭店买肉吃。
给自己加营养也无可厚非，但她只顾自己，完全忘了当年省出口粮给自己的丈夫。
偷吃回家前，都擦好嘴，绝不让人发现。
久而久之，顾文福的体型没怎么变，徐芳倒是越来越“壮”。
婆婆李桂芬发现不对劲，但她整天在家帮忙带孩子，根本抓不到大儿媳在外面干啥。
“这女同志，是真肥啊。”
秦父不小心，又把心声说了出来。
他很少用“肥”形容一个人，但徐芳的肚子好像套上了一个游泳圈，脸上圆的像一张摊开了的大饼。
徐芳绿了黑，黑了绿，想抬头骂人，可鼻传来的酸痛，让她整个头发胀。
这次来省城，她可是做足了准备，除了顾老三家厂子的情况，还用心收拾了自己。
先是去百货商店买了一身新衣，又去理发店烫了个新发型，下了火车，还拿着小镜子化了妆，涂了口红。
看着镜中的自己，徐芳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火车站门口鱼龙混杂，好多小偷都等着路过的人放松警惕，好给自己开个张。
但好几个小偷路过徐芳，愣是没下手。
他们为啥叫小偷，不叫强盗。
那是不是因为胆小嘛，这女人化完大红嘴唇，跟吃了死孩子一样，还对着镜子嘿嘿傻笑。
太尼玛吓人了。
徐芳看着镜中自己，后悔结婚太早还生了孩子，否则不知道多少未婚小伙会追求自己。
秦父感觉这个大饼好像要朝自己扑过来，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大饼成精了。
大饼的嘴上还有红辣酱。
这个“成精的大饼”和他们家晚晚就没得比。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秦父不知道徐芳是谁，但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他家老三眼睛只要没瞎，肯定不会有别的事。
徐芳就在秦父面前，这句话正好传入耳中，气得她鼻子歪得更厉害了。
“死老头——”
话还没说完，秦峰大步迎了上去，“爸，妈，媳妇，你们怎么来了？”
刚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句，秦峰完全摸不着头脑，但看见媳妇在，马上扬起笑脸。
顾晚晚被秦母捂着耳朵，虽然听不见，但当能看见她娘家的“好大嫂”，出现在办公室，心里暗叫不好。
徐芳八成是因为娘家的人找来的。
有一点她还挺佩服，徐芳还真是个超级“伏弟魔”，以前就是有一分钱也想着娘家。
徐芳听见秦峰叫媳妇，忍着痛抬头一看，见顾晚晚穿着最时髦的大衣出现在自己面前。
脖子不由分缩了缩。
这个小姑子难对付地很，要是只有秦峰一个人在，她想想办法，或许娘家的事还能
就算娘家的事办不成，至少能让对方出点血，也不至于空着手回江城。
毕竟，男人比女人好说话。
可转念一想，顾晚晚来了正好，她就不信他们老徐家家祖传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治不服这两人。
还没等徐芳开口，顾晚晚便语气冰冷，紧紧盯住徐芳道：“大嫂，稀客啊，你怎么来了？一来就撞了我爸，刚才你还骂我爸？”
秦父：感动，我闺女真好……
徐芳讪讪一笑，揉了揉鼻子，“嗐，都是误会，我还以为……哎呀，都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谁能知道这死老头是秦峰他爸，不过仔细打量，确实很像。
“晚晚，这么久不见你，嫂子能不想你吗？”
秦母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晚晚娘家的大嫂，她也是听说过没见过。
只知道这个大嫂，是顾家老大当知青返城时带回来媳妇。
“大嫂，你说假话的时候良心不痛吗？你想我？咱俩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我记得你可从来没把我当成一家人。”顾晚晚也不客气。
“看你这话说的，嫂子想你不是正常吗？我和你哥结婚的时候，你才多大，那时候，我和你哥最惦记的就是你，想着把你……”
徐芳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
外人听着还以为是徐芳将顾晚晚拉扯大的呢。
拉扯大？
顾晚晚知道徐芳心眼多，但没想到这心眼比蜂窝煤都多，八百个窟窿。
她回忆了一下，徐芳和顾文福扯证之前，全家人都不知道，那时候李桂芬天天跟人打听有没有条件好点的姑娘，想着大儿子回城，给儿子说个亲。
谁能想到，顾文福一封来信，打破了李桂芬的幻想。
大儿子和一个村里的姑娘结了婚，还特意去县里扯证，拍了照片。
李桂芬看见信和照片，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这之后，给儿子办回城的事情也不积极了，工作也不想给儿子接班了。
至于徐芳说的什么“拉扯大”，那更是无稽之谈。
李桂芬和顾父还在，用徐芳拉扯已经快要成年的妹妹？
能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还真不多见。
顾晚晚哼了一声，“嫂子，这么说是你将我拉扯大的了？”
徐芳的脑子一阵清醒，一阵糊涂，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觉得自己说几句好话就能说动顾晚晚和秦峰。
在家时，她妈可没少教她怎么哄着人说话，要不然也不可能把顾文福，好多姑娘喜欢的知青弄到手。
“哎呀，什么拉扯不拉扯的，我和你哥最见不得你吃亏。”
顾晚晚被成功逗笑了，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大嫂，你最近是不是掉家门口的臭水沟里了？”
“什么臭水沟不臭水沟的，晚晚，别和大嫂开玩笑了。”
“那你脑子里灌进去这么多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