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去过几次江城的老厂，每次都是待一会儿就走。
倒也不完全因为给老大两口子看店走不开。
还是觉得老三小两口厂子经营的那么好，别总去打扰。
让厂里人看见，心里会犯嘀咕。
明明人家晚晚管得挺好，他们公婆总来，是不是想掺和一脚？
其实有些婆媳本来没有矛盾，要是耳根子软，外人挑唆也会起误会。
秦母不是这样的人，秦母知道晚晚也不是。
她还是跟老伴商量要少去。
不过，今天来临海厂里，老两口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刚一进大门，秦父就半开玩笑叮嘱道：
“小峰他妈，咱说好了，你看就看，不准泄露机密啊。”
秦母被气笑了，拍了老伴一下，“嘿，你个老头子，你的嘴角一直没下去，还说我。你可别把晚晚的配方偷走，回家自己偷着弄饮料喝。”
老两口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着谁。
顾晚晚听了直笑，公公在车辆厂干了一辈子技术，看着古板，有时候还挺幽默。
秦母揽过顾晚晚的胳膊，想把儿媳妇变成自己“阵营”的，说起了悄悄话。
“晚晚，一会儿进办公室，我负责看着你爸。”
秦父侧过身子，过来偷听，“嘿，小峰他妈，你使坏，叫晚晚看着我干啥？我可是良民。”
老两口在厂门口开着玩笑拌嘴，顾晚晚在一旁听着，跟着笑。
不说不笑不热闹。
秦父秦母偶尔也拌嘴，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退休后日子越过越好。
“行了行了，老头子，咱俩别拌嘴了，孩子听了都笑话。”
秦父一听这个，乖乖闭上了嘴，但接着用口型，跟老伴斗嘴。
门卫的大爷看见顾厂长带着两位老同志，还很亲密，以为秦父秦母是顾晚晚的亲爸亲妈，赶紧推开门迎了出来。
“顾厂长，您来了？我听秦厂长说您今天不来了。这是您爸妈吧？”
门卫大爷表现得相当热情，不热情没办法，谁让他没个好儿子呢。
他儿子初中毕业就不念了，整天在街上跟人打架斗殴。
为了让儿子稳定下来，只好自己提前退休，把工作让给了儿子。
现在“百乐”厂这个门卫工作，还是托了车间王主任的关系才来的。
“嗯。”顾晚晚笑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门卫这个岗位，平时就是看大门登个记，再有管管报刊、信件发放。
说实话，给谁都可以，厂子里那么多职位，不可能所有人都亲自安排。
但这个大爷话有些多，每次出来进去，这个大爷都跟包打听似的，问她去哪儿，几点回。
热情，也要有个度。
一旦超过这个度，那就是没有边界感。
特别是门卫大爷跟在后面，脸上带着谄媚的笑，问东问西的，让她总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门卫大爷还想聊几句，顾晚晚抬腿就带着公婆进去，半秒都没停留。
门卫悻悻地回到门口的收发室，拿起茶缸子喝了两口水，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他在“百乐”也算是兢兢业业，天天见厂长，就不信给自己小儿子弄不进这个厂子。
只不过，他发现顾晚晚一开始还跟他说几句话，现在竟然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
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儿，牛气什么？
那两个老的也是看见他也不吭声，不知道“丑妻才是家中宝”吗？
但没办法，自己跟人家说不上话，那就回头再去找车间主任老马。
小儿子的工作，必须拿下。
想到这里，门卫大爷高兴得打开广播，跟着哼起了小曲。
“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边唱还边拍着大腿打拍子。
殊不知，小儿子的工作就是天方夜谭，就连自己的工作也要没了。
刚走到办公楼，秦母回头看了一眼门卫处，扯了扯老伴的衣角，小声道：
“小峰他爸，你看这人……”
秦父也看出来，这门卫老头话有点多，而且那副谄媚的模样，看着就是有事相求。
他们晚晚心眼好，要是这次答应了，下次肯定得寸进尺。
他们老两口在几万人的车辆厂工作了将近三十年，什么人没见过。
晚晚不高兴，他们老两口就不高兴，一会儿他就跟小峰说，把门卫给换了。
三人刚走到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办公室的门板很厚，里面的声音传出来，外面的人听得断断续续的。
“发财……怀……孩子……”
秦父秦母只听见这三个字，已经在脑中补了一场“现代陈世美”的大戏。
不是他们不信自己儿子，而是“男人有钱就学坏”是个千古不变的真理。
大部分男人都说自己好，如何顾家，那是因为没钱。
下班不回家也没地方去。
还有，人有钱了之后，诱惑也变多了。
说不定，就是厂子里那个小丫头片子，趁晚晚不在，过来勾搭小峰的。
反正源头还是小峰这头，一会儿吊起来一起打。
说时迟那时快，秦母上前一步捂住了三儿媳妇的耳朵。
嘴里嘟囔着：“晚晚，咱不听，不听，一会儿你爸打死他……”
谁知道她怎么和老伴生出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好多男人因为媳妇儿在孕期，就偷偷出轨，被抓到还强行狡辩，说些狗屁不通的话。
“我和她在一起时，想得可都是你……”
“我是男人，有需要，你要理解……”
秦母想起隔壁楼的老张家，有一个儿子在羊城做服装生意发了家。
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换媳妇……
老张两口子还是拎不清的，跟着儿子把儿媳妇和小孙女赶了出去。
现在整个车辆厂，只要知道这事的，没有不在背后戳老张两口子脊梁骨的。
秦母可不想让人在背后骂，她的儿子她自己好好收拾。
另一边，秦父也当仁不让，一拧门锁，刚想冲了进去，屋里的女人倒是先跑了出来……
“老三，你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看我不——”
秦父半闭着眼睛，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可看见撞在自己身上的女同志，瞬间没了脾气。
捂着心脏狂跳……
这，长得也太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