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林子安面色骤变,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这些看似普通,漫天的鹅毛般雪花竟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舟身底部缓缓升起,逆向而动。
他立刻来到舟头,俯身向下望去,只见下方的雪花密集如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汇聚成团。
林子安伸手抓过一只飘在额头前的雪花片,拿在手中仔细观察,手中的雪花片有些微凉,边缘处竟扬出了好几根几乎无法察觉的细长透明触须,晶莹透亮,似冰晶般若隐若现。
林子安面上大惊,他猛然将手中的雪花片快速扔在地上,并用脚狠狠碾了几下。
刚才他感觉到从手心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蠕动触感,似乎这雪花片是个有生命的活物。
他按捺住心中惊惧朝脚下看去,脚下的那片被碾碎的雪花片竟开始哆哆嗦嗦地抖动起来,揉合交融再聚拢。
这绝不是雪花!
林子安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的不祥预感。
就在这时,流云舟突然剧烈颠簸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强大的阻力,舟身寸步难行。
林子安的身子也跟着摇晃,他险些站立不住,死死抓住住舟沿侧,刚才似乎有什么外力附在了舟身上,竟将这流云舟死死向下拽。
他探出身子,仔细检查舟身外壁,这才发现这流云舟舟身外壁上不知什么时候被附上了一根晶莹剔透的丝线。
这丝线正是从下方那些诡异的雪花团里延伸出来的,宛如一根透明的锁链,此刻正死死拉着流云舟往后来回拉扯,隐隐要将这流云舟拉坠回地面之势。
林子安心下一惊,他抽出雷木剑,往那丝线上一砍,只听“啪”的一声,那丝线顿时断为两截,吸附在舟身外壁处的丝线啪的一下,从空中掉了下去。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起来,那空中被砍断的另半截连着地面的丝线竟在空中微微翘起,瞬间分叉裂成两根丝线,牢牢又搭在了舟身外壁上。
接下来的一幕,令林子安目瞪口呆。
那半截丝线上迅速涌出无数根细小的丝线触角来,似没了头的白泥鳅般到处扭曲乱窜,丝线触角不断攀腾向前,将流云舟的外壁团团吸附住。
林子安傻了眼,他砍掉一根触角,就会有无数条小触角从那断裂的触角处生长窜出。
那迅速窜出的丝线触角势头太猛,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砍不完,根本砍不完啊!
别看这丝线又细又小,但其拉拽的力量却大得惊人,很快就将流云舟从高处狠狠往下拉了一大截距离。
眼见丝线祛除不尽,大有越斩越多之势,林子安果断舍了流云舟,他及时从流云舟上飞出,看着密集的触角团将流云舟拽回至地上。
他则手持雷木剑,在空中缓缓下落,身影稳稳立在了半空中。
顺着丝线伸出的角度往下看,这些丝线皆是从山坡下的一只晶莹的软体虫身上发出。待流云舟被拽到了地面上,那只软体虫径直爬了过去,它头上淡褐色的触角一阵颤动摇摆,在流云舟里左右晃荡触碰,似乎是在找寻原先待在这流云舟上的人影。
它的视力看上去很不好,似乎是靠着头上触角来感应对方的存在。
一顿搜寻下来,它似乎有些泄气,头上的触角也加速了摆动,很快,它头上的触角有了反应,在空中转了个圈,全都转向了林子安所在的方位,假以片刻,定会找出林子安的身影来。
看到这里,身子立在半空中的林子安再也忍不住了,他对着地上的软体虫发声道:“你是在找我吗?”
软体虫闻声停下了动作,那对触角也停止了摇摆,似乎是在辨认声音来源的方位。
片刻后,它缓缓转过头来,触角轻轻碰触空气,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
“少主人,你害得我一顿好找啊?”
软体虫望向半空上的林子安,它的声音很细,带着一丝尖锐,语气上也颇有一丝怨气。
少主人?
“你是那啼涕兽?”
林子安对着地上的软体虫端详了好半天,终于认出这只全身莹光的软体虫竟是上阳真人洞府里豢养的那只啼涕兽,它的身形缩小了不少,体内也没了那股阴冷的黑气,身子倒是比原先晶莹透亮了,呈星体般流动,有着异样的亮彩。
与原先待在山洞那邋遢的肮脏模样截然不同,少了原先的阴暗气质,多了几丝干净气息。
林子安心中一紧,当初在那洞穴里,这啼涕兽可是狠狠吃了风苍子的一道剑气,按道理身子早就应该被剑气轰成了渣,没想到这妖兽还活着不说,竟然还大老远从那半日城暗中跟了过来。
五阶妖兽,果然不好对付。
他第一时间就想逃,可啼涕兽的反应更快,一旦确定下林子安的身份后,它身子一抖,瞬间就有不少肉团从它身上分离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四面八方分散窜去,把守在了各个方位,将林子安团团围住,似乎撒下了天罗地网,任他插翅难飞。
封锁住所有出口后,啼涕兽很是高兴,它咧嘴一笑,那软糯柔滑带着透明颗粒的圆脸上竟挤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让林子安一阵毛骨悚然。
果然,下一刻,啼涕兽话让他心中寒意四起,“少主人,那神光软灵玉你收好了吧?”
林子安佯装皱眉,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冷冷道:“这东西不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吗?”
啼涕兽俨然没了当初的客气,它带着一丝威胁道:“少主人,以你现在的境界,这东西你暂时还用不上,还是由老奴先替你收好,以免旁人惦记了去。”
林子安心中一声冷笑,哪有什么旁人,估计就是你惦记上了吧。
啼涕兽终于没了耐心,撕下了伪装道:“少主人,你我本属一家,也别伤了和气,我劝你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林子安一声冷笑,这啼涕兽明明吃了他的一记重袭,如今却全然忘记,还对他好生相劝,这绝不正常。
唯一能解释的事情就是:面前这只五阶妖兽,在洞内硬耗了三百年,显然没了当初的实力,加上风苍子的那一记剑气,它体内的伤很重,以致于它不愿意一开始就动手。
否则,以这妖兽之前的阴险狡诈,恐怕早就一言不发就动手了,何至于还和他费那么多的唇舌。
既然这妖兽受了伤,那就还有一线生机,还可以博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