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是黑驴蹄子吗?”
大夫目光热切,鼻端还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香。
那是披毛犀角磨掉粉末散发出来的味道。
“那是犀牛角!懂不?老贵了!”
张亮亮爱显摆的毛病还是改不掉,他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别人感觉自己牛逼的机会。
“犀牛角?这就是犀牛角?”
大夫惊呼一声,脚步情不自禁的朝前迈了两步!
他不是中医,但是他知道象牙犀角鹤顶红,这都是老贵重的玩意儿了!
“犀牛角能退烧吗?”
大夫呼吸急促,目露热切,紧紧拉住了张亮亮的手臂!
“嗯呐呗!你不都看见了吗?我儿子烧都退了!”
张亮亮把胳膊从大夫怀里拔出来,随后又补了一句,“靠你指定是不行啊!呵呵~”
大夫也没在意张亮亮说自己医术不行,反倒高兴的点点头,随后就蹦跳着出了病房。
“擦!这大夫受刺激了?”
张亮亮摸着下巴,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好坏话都听不出来,白活这几十年呐!”
韩永勤呵呵一笑:“嗬!四十多岁了,还跟小姑娘似的,走路一蹦一跳的,嗬!怪俏皮的!”
“我咋觉的他是看上咱的犀角了呢?”
杨大海第六感很灵,说完这句话没多大一会儿,呼啦啦的走来了一溜大夫!
打头的是个老头儿,人称徐院长。
徐院长的脸就跟沙皮似的,堆叠着一层又一层的皱纹,灯光下,还晦气糟光的,跟蒙了一层灰一样。
他非常诚恳的说了自己的来意。
现在医院里住了五名来自北京的地质勘探队员,如今性命危在旦夕,希望能借张亮亮的犀角一用!
这五名地质勘探队员在勘探北山拐子湖地区的时候,突然遭遇暴雪和狂风,一人丧命,一人下落不明,还有五个人迷路。
这迷路的五个人是被山里的女冬狗子发现的,等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已经全部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了!
他们的身份从随身携带的工作证上得以证实的,又是因公受伤,所以医院对于他们的病情非常重视。
“以我们医院现有的医疗水平和手段,想要抢救他们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了。市医院或者省城的医院或许有办法,但是他们已经经不起这趟折腾了。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把犀角借给他们用用?”
徐院长的压力非常大,已经一天一宿没睡觉了。
张亮亮和杨大海对视一眼,随后爽快一笑:“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拿去!随便用!”
别说一根白来的犀牛角,现在就是要用百年的人参,他们也带含糊的!
救人一命嘛!
徐院长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一些。
他不光把犀角带走了,还客客气气的把杨大海一起请过去参详用药。
杨大海也没矫情。
干地质勘探的,天天在野外滚,不管春夏秋冬,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背着几十斤重的大石头块子,连走带跑,手上磨血泡,背上磨破皮,吃的是压缩干粮,喝的是牛马同源的水,睡的是荒郊野外,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可没有这些人修理地球的人也真不行!
找个煤矿,金矿啥的,还不全靠人家实地探查啊!
就是在后世,老百姓们一听见二代就极度反感的情况下,说起地质二代来都没有人有任何不满!
甚至大家伙儿看见谁是地质二代,都得抱拳敬他是条汉子!
要是谁家出了三代地质勘探人员,估计都能评选感动中国了!
那时流行个段子,远看是逃荒的,近看是要饭的,一问是个找矿的。
地质勘探人员的工作环境之艰苦,可见一斑!
对于他们,杨大海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杨大海跟着徐院长去看了一圈儿病人,眼泪差点儿掉出来。
太特么惨了!
一个个脸色又黑又红,太阳穴和两腮都嘬进去了,头发戗毛戗呲,跟擀毡了一样,这要不知情的,以为躺着一溜死倒儿呢!
杨大海挨个给他们把脉。
他手甫一搭上去,眉心就跳了一下。
先摸寸关尺,尺脉闭合!
再摸神鬼仙,中指上节跳的跟跳跳糖似的!
这是冲撞了神佛或者修为高深的异类了!
光靠犀牛角怕是不中用啊,还得配合鬼门十三针!
徐院长心胸开阔,深知有些人真人不露相。
他对眼前的年轻人很尊重,就是杨大海提出要施针,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万一管用呢!
徐院长心中暗暗想道。
杨大海挨个扎针,小护士跟他屁股后面给病人灌犀角水。
一通忙活下来,屋里一群人大气不敢吭一声。
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的走着,人们的心也都揪在嗓子眼儿。
徐院长背着双手,密切观察病人的情况。
过了抵有个七八分钟吧,这五位死气糟光的地质勘探队员,呼吸竟然平稳了下来!
就连脸色似乎都要好看不少!
至少没那么红了,看着正常许多。
再三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视,徐院长双眼瞬间就亮的跟灯泡似的!
“真的管用!真的管用!!”
“小伙子,你叫啥啊?今年多大了?是学医的不?老师是谁啊?”
徐院长心中暗暗纳闷,青松县啥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年轻的牛逼中医啊?
他咋一点儿信儿没梦着!
连扎五个人,杨大海额头上都是汗珠子,他直起腰摆摆手道:“我不是大夫,些许小伎俩,跟系老师学的。”
“细老师?”
徐院长暗暗记下这个罕见的姓氏,打算回头调查一下这是何方神圣。
他还想继续跟杨大海唠唠,哪知杨大海脸色突然变了,一捂肚子,夹着屁眼儿就往外跑!
草!
肚子转着筋儿的疼,马上就要喷射出来了!
杨大海捂着屁股往厕所奔,可不知道为啥,东西两头厕所的坑都让人占满了!
他实在没办法,跑到医院外头,找个没灯的地方,脱下裤子就拉!
噗噗噗~
一阵臭气熏天,杨大海的肚子总算不那么翻江倒海了。
等解决完,杨大海傻眼了。
那啥,没带手纸啊!
总不能用手擦吧?
不过这也难不住咱们大聪明,杨大海略一思索,抓一把积雪就往屁股上捂。
反正屁股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再擦点儿雪也无所谓。
杨大海龇牙咧嘴,哆哆嗦嗦的提上裤子,感觉下半身已经成冻成冰棍儿了。
“嘶~冬天是真不适合搁野外拉屎啊!”
要是换成其他三季,杨大海还就真不喜欢坐马桶上拉!
搁野外多舒坦哪!
没有再农村生活过的人是很难理解这种爱好的。
苍茫大地,风吹屁股凉,再加上排泄的快感,这叫什么,这就叫自由!
不过很显然,自由在冬天就是个屁!
杨大海叉着腿,扶着路灯杆子缓了好一会儿,等腿脚不麻了,这才慢慢往医院里挪。
刚走两步,就看见有人捂着肚子,拉拉着腿往医院门口跑!
而他身后,是两个手提大砍刀的男人!
微弱的灯光下,那个肚子不停往下滴血的人若有所感的往杨大海这边扫了一眼!
草!
是耿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