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大四毕业那年22岁，好几家大公司抢着给她抛橄榄枝，开出的薪资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
她想着先去大公司攒些经验，存够启动资金，再开一间自己的工作室。
没想到江书淮风风火火找上门：“别去打工，浪费时间！”
不等秋叶反驳，他继续道：“我工作室的二楼给你用，你就当自己也开了一个工作室，平时我们各干各的，有大单就一起做，招牌共享，把名气一起打响！”
这么好的事情，秋叶当然是当即答应。
很快，工作室就开始了新一轮装修。
江书淮搬回了自己家，秋叶继续借住在江奶奶家。每天早上，两人一起前往工作室，朝着相同的目标，拼尽全力。
秋叶印了自己的名片，为了能让客户信服，她置办了一身行头——剪裁利落的黑色女款西装，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长发则精心盘成发髻，只留几缕碎发修饰脸庞。
当她踩着高跟鞋推开工作室的门时，正趴在桌上改图纸的江书淮猛地抬头，手里的铅笔“啪嗒”掉在地上。
秋叶冲他挑眉一笑，原地转了个圈，西装下摆跟着扬起：“怎么样？看着像不像经验丰富的设计师？”
江书淮绕着她上下打量，突然笑出声：“经验没看出来，倒是从小丫头片子，一下子变成雷厉风行的职场女将了！”
还真别说，这身利落的行头给她带来了机会。
一家新开的餐厅老板看了她递的名片，约她去谈设计方案。
秋叶很高兴，但没能高兴太久，她碰上的是块硬骨头——对方要求很多，很高，听得她太阳穴直跳。
但秋叶咬着牙告诉自己，这第一仗，说什么也得打得漂亮！
秋叶花了整整三天，废寝忘食地完成了设计方案，信心满满交给客户。
客户并不满意，要求做成复古风格，秋叶按照要求精心修改后，客户又嫌太老气。
此后，对方又提出了无数次修改，单是门头的颜色，就反复改了七八次。
为了快一些完成，秋叶熬夜到凌晨，累得眼睛布满血丝，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在键盘上。
经过无数次的修改，最终确定下来的，却是第一版方案。
看着那些被反复修改的图纸，秋叶差点气吐血。江书淮在一旁安慰她：“习惯就好。”
说着，默默递过去一杯温热的茶。
日子过得很快，秋叶的单越接越多，也越来越忙，可干着干着，她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这些单子都是小活，累得腰酸背痛，到手的钱却没多少。
这天深夜，她瘫在椅子上，对着屏幕发呆：照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凑够买房的钱啊！
四处很安静，工作室里只剩电脑屏幕的微光，秋叶觉得眼眶发酸。
沉思一会后，她坐直身子，眼神变得坚定：“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一把推开桌上零散的小订单，拿出笔记本，唰唰写下新计划：以后只接大项目，其余时间用来疯狂学习、提升自己。
那年的年底，秋叶终于盼来一个大单子，为了它，她放弃了回家过年的计划。
甲方的要求近乎苛刻，方案改了七次，却依旧没能通过。
除夕夜时，窗外爆竹声接连不断，空气中弥漫着团圆饭的香味，家家户户都沉浸在热闹喜庆的氛围中。
秋叶独自待在清冷的工作室，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屏幕。
连续一周通宵赶工，她早已筋疲力尽，起个身都感觉眼前发黑，得扶着东西缓好久。
“这根本做不到……”终于，她崩溃地抱着头蜷缩在椅子里，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滴落在面前的设计图上，“改不好！还是通过不了的。”
工作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老式电脑主机发出的 “嗡嗡” 声。
此刻的她满心都是无助，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混着阳光晒过的棉布清香漫进鼻尖——是江书淮常穿的那件白衬衫的味道，干净得像初春晒透的被子。
还未等她抬头，屏幕骤然暗下，骨瓷杯底轻碰桌面发出清脆声响。
热气裹着茉莉花香袅袅升腾，驱散了工作室里凝滞的焦灼。
“歇会，今天可是春节。”江书淮温和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他手里提着食盒，掀开盖子，酱肘子、炸丸子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工作室，“先放下工作，一起吃点。”
秋叶舔了舔唇，紧绷的神经被四溢的香味慢慢抚平，她伸手接过筷子：\"好香啊！\"
话音未落，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叫了一声，惹得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今年奶奶有过去你家那边吃团圆饭吗？”秋叶边吃边问。
江书淮笑着点头：“去了，难得没拌嘴。”他往她碗里夹了块肉：“多吃点，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好吃。”秋叶大口往嘴里塞着酱肘子、炸丸子，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
直到肚子被撑得圆滚滚的，她才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忽然“嗝——”地打出个响亮的饱嗝，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脸上瞬间染上两抹红晕，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刚才太饿了……”
江书淮抽出纸巾递过去，语气认真：\"能拼是好事，但也不能太拼。身体才是本钱，要是累垮了，以后谁陪我接那个十万的大单子？\"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塞进她手心。
\"奶奶给的压岁钱，拿了红包就收工吧，明天我陪你一起改。\"
秋叶接过红包，眼眶发热。
江书淮假装没看见，快手快脚地把餐盒摞起来：“走吧，出去透透气！”
百货大楼外挂满大红灯笼，门口的喇叭循环放着《恭喜发财》。
两人挤到猜灯谜的人群里，纸片上的谜语都是用毛笔写的，墨水味混着女人身上的雪花膏味。
秋叶踮着脚去够红绸带，江书淮怕她被挤着，张开手臂把她半圈在怀里。
套圈游戏摊前，秋叶连扔三个都砸歪了，急得直搓手。
江书淮试玩了一下，百分百中，把自己套到的毛绒玩具全部给了她，“拿着，小孩收着玩！”
他故意逗她。
秋叶紧紧抱着毛绒兔子，软乎乎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顺着手臂涌进心里。
两人来到江边，远处零星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江书淮对着江面大喊：“加油，努力，接下十万的大单！”
秋叶跟着喊：“加油，努力，接下十万的大单！”
寒风吹来，两人被自己的傻气逗乐，在空荡荡的江堤上笑得直不起腰，呼出的白气混着笑声，融进了带着爆竹味的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