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拂，秋叶仰着头，月光在她的眼眸里流转：“我愿意！真的！”她怕他没听清，再次重复。
江书淮低下头，发丝遮住了眼底的温柔。
“谢谢。”他开口，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真的……谢谢你。”
秋叶点头，松下一口气，而后压低声音开口：“但是，千万不能被你妈妈知道。”
“好。”江书淮脸上笑意渐浓，眉眼舒展开来。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也提醒着两人此时是最喜庆的新年。
秋叶先笑着开口：“新年快乐！”
江书淮笑着回应：“你也是！新年快乐！”
江奶奶这时走了出来：“淮淮来啦？你们怎么站门口吹风？快进屋子里！”她伸手拽过江书淮的手腕，把两人往屋里带。
关上门，寒气被隔绝在外，小火炉“噼啪”吐着红焰，烤得墙上的旧年画微微卷起边角。
“怎么过来了？”江奶奶往火盆里添了块炭，火星子扑簌簌溅在红砖地上。
屋内很暖和，江书淮半边脸浸在橘色光晕里，耳尖都被染上一层薄红。
他长长的睫毛上跳跃着细碎的火光，如实回答奶奶的问题道：“来找秋叶聊聊天。”
“好！”奶奶眼角的皱纹笑成核桃，“你俩年纪差不多，又都学一个专业，聊得来。”
她笑着撑着膝盖起身，眼角的皱纹里都漾着暖意：“奶奶给你们拿点吃的。”
她掀开柜子上的蓝布巾，摸出一袋蜜饯山楂和一盒酥脆的芝麻薄饼。
塑料包装袋窸窣作响，三人围坐一起，边吃，边聊起天。
不知过了多久，江奶奶的眼皮开始打架，强撑着打了个哈欠，往藤椅里陷得更深：“人老了，熬不住夜。”
她扶着椅背慢慢起身，“你们慢慢吃，灶膛里的火还旺，烤烤手别着凉，记得把门锁好，早点去睡。”
“好。”秋叶和江书淮异口同声回。
江奶奶拖沓着往内屋去，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慢慢消失在布帘后。
屋子安静下去，唯有炉火吞吐的轻响在回荡。
过了好一会，江书淮开口：“一个人孤独久了，真的会很希望身边能有个伴，特别是一个合拍的伴……或许，这些你不会懂。”
秋叶摇头：“不，我懂的！”
江书淮一怔，看向她。
“其实，我现在也没有朋友。”秋叶轻轻叹了口气，想起今年同住的那三个舍友，摇了摇头，“还是高中那段日子让人怀念！和舍友们整天黏在一起，一起学习，一起去食堂吃饭，晚上窝在宿舍里聊天，那种感觉很好，所以我是懂的，有合拍的伙伴在身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那么，从今天起，我是你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了！”江书淮说着，像个小孩子似地伸出小拇指，眼神里全是期待。
秋叶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心里嘀咕都多大的人了还玩拉钩这套，可对上他较真的眼神，到底还是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
两个小拇指刚碰上，江书淮认真道：“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不管是生活上的，还是学习上的，只要我能帮助的，我肯定全力以赴。”
秋叶哭笑不得，觉得不像交了个朋友，倒像是交了个能罩着自己的大哥。
她点头道：“行！以后你有什么心事想找人倾诉，或者遇到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尽管来找我！不过，可千万别让你妈妈知道。”
江书淮挑眉调侃：“你很怕我妈？”
“这可不是怕！”秋叶认真解释，“答应别人的事，就得做到。”
“可你现在并没有做到。”
秋叶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想了想道：“我答应过你妈，不和你接触，所以今晚之后，你都别来找我。”
江书淮往炉里添了块炭，火星“噼啪”炸开，映得他眼底笑意更浓：“好，至于我妈那边，你完全可以放心的，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秋叶道：“站不站的都没有什么，你也不能为了我和你妈闹僵。”
“本来就已经很僵。”江书淮无奈耸肩，“我想说的是，真要因此有什么事，我会站你前面，谁也别想欺负到你头上，总之你放心，有任何事情，高个的我顶着。”
秋叶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了：“行，那我可记住你这话了。”
江书淮趁着火势正好，往炉子里丢进两个小番薯。
火苗舔舐着番薯粗糙的外皮，“噼啪”声中，甜香渐渐弥漫开来。
好一会儿后，番薯终于熟透，他用铁钳小心夹出，放在一旁晾凉。
窗户是开着的，风吹进来，不一会就凉了，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金黄软糯的内里，两人顾不上烫，狠狠咬上一大口，香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散开。
吃得正欢，才都发现两手沾满了黑灰，可那又怎样，嘴里的香甜让他们满足得眯起了眼。
这一刻，炉火的温暖、番薯的香甜，还有彼此相伴的时光，都成了最美好的记忆。
等番薯吃完，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江书淮看了眼老式挂钟，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以后我就不过来了，开学见！”
“好。”秋叶点头，“路上小心！”她跟着起身，一路把江书淮送到门口，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才转身回屋。
上了楼，秋叶还没睡意，重新拿起画笔，可画着画着，笔尖却不自觉地顿住了。
她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
怎么也不敢相信，大学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竟然是那位像闪耀星星一样挂在光荣榜上的大三师兄。
他是同学们口中遥不可及的传奇学霸，是老师们眼里的天之骄子。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周身散发的寒气仿佛能将人冻住，让人望而却步。
短短十几天相处下来，秋叶认识了好几个截然不同的他。
曾经冷得可怕、难以接近的人，如今竟成了自己的朋友。
她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忍不住在心底感叹：命运的安排，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又惊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