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与奥斯特维尔「私会」的那一天,我躺在床上竟然有些不想起来。可能是害怕面对所有的未知吧,又或者是单纯的心虚和对查理的愧疚。
我一直在床上躺到查理敲门进来叫我,我还把被子蒙在头上装睡。
我挑选了自己最不起眼,最朴素的一件长袍。纯黑色,上面唯一的花纹便是胸口上用银线刺绣出的百合花。头发也是随便用手抓了抓便结束了。
来到楼下,早餐已经备好。我却像是盘子里被下了毒一般,艰难的一口一口的将食物往嘴里送。一条培根我可以嚼两百下再咽下去,直到肉碎融化在了我的嘴里。
“身体不舒服吗?”
查理问我,并往我的盘子里多放了一只煎蛋。
“没有,就是胃口不太好。”
我将煎蛋的蛋黄戳破,看着浓稠的蛋黄缓缓地流到面包上。
“是因为他吗?”
查理手中拿着一把梳子,一点一点把我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是…”
我如实回答。
查理大笑。
“那我就放心了,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就知道他骗不走你的!”
我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整个早晨我都坐立难安,努力的劝说西卡跟我玩一会儿,或和我陪她玩一会儿。但她只想睡觉,并用尾巴驱逐着我。我只好失望的离开,去另外给自己找乐子。
到了临近的时间,我们约见在了猪头酒吧。这里属于位置安全,但是又会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出现的地方。很难界定好坏,就好像天堂与地狱之间的一条缝一样。我觉得我在这里约见奥斯特维尔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我不情愿地跟着查理走进了壁炉,整的跟是他逼我去见奥斯特维尔一样。
来到猪头酒吧门口,查理停住了脚步。
“你不跟我进来吗?”
我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我想了想,他能提出和你单独见面,应该就是你们的私事儿了。我不管知道了或者参与了,也未必会开心。你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秘密了。”
查理一边说我你年纪大了,一边摸了摸我的脑袋。
“进去吧,时间快到了。”
我帮我把门拉开,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他,他笑着冲我摆了摆手。
谁知道,就这一扇门,打开了一个巨大秘密的大门。就这轻轻一推,查理竟然将我推进了我与他迄今为止最大的隔阂。
我挑选了一张靠里的桌子,点了一杯热可可给自己,因为我感觉自己浑身在发抖。
当秒针准准的走到「12」的时候,奥斯特维尔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出现在了我对面的凳子上。
我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奥斯特维尔。
“你好,罗莎。”
奥斯特维尔说,声音平静的像没有波澜的湖水,一下就将我的心情缓和了下来。
“奥斯….”
上辈子我一直是这样叫他,我看到他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这是他被触动了后的表现,我清晰的记着。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酒吧里的熙熙攘攘,男人们划拳的声音,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八卦声。唯独我们所在的那个角落,安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就在我感觉空气都要凝结了的时候,奥斯终于开口了。
“我很高兴我能找到你,真的,罗莎。我按照我们曾经的轨迹去寻找你,但是并没有在分院仪式上听到你的名字,所以我以为…”
奥斯特维尔低下了头,像是在忏悔。
“我们出生在不同的时代,找不到彼此很正常。而且我的身世,样貌都变了。但是,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呢?你在认出我之前,甚至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
我问出了我最好奇的问题。
奥斯特维尔笑了。
“因为你的一些小习惯,你自始至终都没能改掉的小习惯。”
奥斯特维尔抬起一只手,伸出食指在太阳穴边转了转。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上辈子顶着一头像弹簧一般的卷发,我没事闲的,或者紧张的时候,或者思考的时候都会用自己的手指卷起自己的一头发开始绕来绕去。
这一世,头发又直又柔顺,但是我依旧保留了这个习惯。
“就这样吗???”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有这个习惯。
“当然不是,还有你威胁伏地魔的样子,跟当年你威胁我们的两个孩子一样简直一模一样。那时,你高高的举起两个玩具,告诉他们如果再发出尖叫就把两个玩具都丢掉。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个场景在上辈子发生了太多太多次,我闭着眼这个场景都能浮现在我的面前。”
奥斯特维尔模仿着我的样子高高的举起手,逗得我哈哈大笑。
“还有呢?”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了,好像回到了当年我们两个在咖啡馆约会的样子。
“还有就是你的字,我永远都记得你的字迹。当年我们的店的门头牌子就是你亲手写的,你记得吗?所以当我看到你的信的那一刻,就那一刻,我就认出来了。一定,一定是你。”
对,那年我们刚刚生了我们的大儿子,家里兵荒马乱,经济状况也很一般。当奥斯特维尔的维修店开门的时候,我连夜买了油漆为我们的店制作了一块门牌。那块门牌跟着我们的店一直用了下去。
“你今天单独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问奥斯特维尔。
“查理…他是你的….”
奥斯问的犹犹豫豫。
“查理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两个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明年我毕业之后就准备结婚了。”
我诚实且坚定的告诉奥斯特维尔。
“是这样啊。”
奥斯特维尔露出了一副「终于确认了」的表情。
“你呢,你结婚了吗?”
我问他,奥斯看起来大概已经有三十五岁了。
“不,我此生不会结婚的。”
他迅速地回答。
“为什么?”
我问。
奥斯特维尔突然一下子凑到了我的面前,我们两个人的鼻尖大概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离开凤凰社吧,罗莎。离开凤凰社。”
他小声的对我说,有些神神叨叨的。
“为什么,奥斯?你知道凤凰社是正义的那一方,你不能因为我们上辈子死于战争,就全都归咎于凤凰社。这是伏地魔的错!”
我有些激动。
“罗莎!你可以不参与任何组织,但是也不要参与凤凰社好吗?我会确保战争不会发生,我不希望你被卷进这肮脏的战争。”
奥斯的眼睛开始发红,额头的青筋凸起,手紧紧地握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