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城市沉入了最深的梦乡。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影子。一辆老旧的公交车缓缓驶出公交总站，车灯昏黄，在雾气弥漫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这辆公交车是107路，原本早已停运多年，却不知为何在最近几天重新上线运营。更奇怪的是，它只在深夜运行，而且没有固定的路线图。乘客们都说，只要坐上这辆车，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叫林浩，是一名新来的夜班司机，刚被调到这条线路。说实话，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心里还有点小激动——毕竟夜班工资高，而且没人打扰，一个人开车穿行在城市的寂静街头，想想还挺酷的。
可当我真正接手这趟车时，兴奋劲儿立马就被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取代了。
“这车……怎么这么旧？”我皱着眉，看着方向盘上的裂痕和座椅上泛黄的布料。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像是从地底深处散发出来的气息。空调吹出来的风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让人感觉像是走进了一间多年未开的地下室。
我按照调度员给的路线行驶，可没过多久，导航便失去了信号。手机也一样，屏幕一片漆黑，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隔绝了。
“奇怪……”我喃喃自语。
车子继续前行，窗外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街道两旁的建筑仿佛在不断后退，又仿佛从未存在过。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马路中央，一动不动。
我猛踩刹车，车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那身影却像幽灵一般，直接穿过了车身。
我惊恐地回头望去，却发现车厢里多了一名乘客——正是刚才那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她坐在倒数第二排，头低垂，长发遮住了脸，身上还滴着水珠。
我咽了口口水，强忍着恐惧继续开车。女人没有买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车外的风越来越大，玻璃窗上渐渐浮现出一道道指甲划过的痕迹，像是有人在里面拼命抓挠。
“你……你要去哪里？”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女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终点站。”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我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加速向前冲去。可无论我怎么开，似乎都无法离开这片区域。道路仿佛无限延伸，而身后，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死死盯着后视镜，只见她已经站了起来，正一步步朝驾驶座走来。她的脚步很轻，但却异常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我的手心全是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别过来！”我大喊了一声，声音在车厢内回荡，却没有丝毫作用。
女人已经走到我身后，我能感觉到一股寒意贴着我的脖子蔓延开来。她没有伸手，但我却看到了她映在仪表盘玻璃上的脸——那是一张扭曲至极的脸，嘴角几乎撕裂到了耳根，眼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终点站……”她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金属摩擦。
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猛地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疯狂地冲向前方，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个方向开，只知道必须逃离这里！
突然，车子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我睁开眼，发现前方的道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废的墓地。四周静得出奇，连风都不再吹了。
我瘫坐在座位上，浑身无力。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女人已经不见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时，广播里传来一个机械般的声音：“终点站已到，请所有乘客下车。”
我愣住了，这不是系统语音，而是那种老式的人工播报，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车门。外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车看看。
刚迈出一步，脚下的土地竟然软绵绵的，像是踩在腐烂的泥土上。我低头一看，吓得差点跳起来——脚下赫然是几块破旧的车牌，上面赫然写着“107”。
我猛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终点站，而是……坟场！
我转身想跑回车上，却发现车子已经不见了。四周只剩下那一盏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远处，隐约传来女人的笑声，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我站在原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晚，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站在那片荒凉的坟地里，四周寂静得可怕。风吹过枯草的声音像是谁在耳边低语，而远处那若有若无的笑声，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无助与绝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脚下的泥土湿冷潮湿，带着一股腐烂的气息，直冲鼻腔。我试图辨认方向，可周围除了那些歪斜的墓碑和破败的纸钱外，什么也没有。没有路，没有出口，更没有车。
就在这时，路灯忽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却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我蹲下身，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件——是一块车牌，锈迹斑斑，上面依稀还能辨认出“107”的字样。
我的心跳猛然加快。这不是刚才踩到的那几块吗？怎么又出现了？
“欢迎来到终点。”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只见那个白裙女人正站在我身后，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加诡异，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眼眶中依旧空洞无物。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滴着水珠，在地上汇成一滩黑漆漆的液体。
“你……你是谁？”我强忍恐惧问道。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我背后：“你才是司机，不是吗？”
我愣住了，回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公交车的驾驶座上。车子完好如初，车厢内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霉味。
广播再次响起：“终点站已到，请所有乘客下车。”
我惊恐地看向后视镜，却发现车厢里坐满了乘客——他们全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低着头，看不清脸。而最前排的一个人，赫然是我自己！
我猛地起身，想要逃离，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方向盘仿佛生了根，死死将我固定在座位上。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浩，轮到你开车了。”
我终于明白，这辆107路公交，从来就不是载人去往终点站的工具，而是把每一个夜班司机带入地狱的渡船……
而我，成了它的下一任“驾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