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军仓促拼凑的船队,在唐军水师精准而狂暴的远程打击下,毫无还手之力,瞬间陷入了崩溃。
船只或被击沉,或被点燃,落水的兵卒在湍急的河水中挣扎,旋即被后续的箭矢射杀。
石敖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心胆俱裂,最后一点斗志也烟消云散,嘶吼着:“撤!快撤!”
残存的辽军船只狼狈不堪地调转方向,向着岸边仓皇逃窜。
耶律挞烈在岸上看得目瞪口呆,他寄予厚望的“登船夺舰”计划,在唐军水师恐怖的战力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气得暴跳如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军水师稳稳控扼了河道,如同在辽军沉重的后背,牢牢抵上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城头之上,正在苦战的郑彦华和守军也看到了西面河上升起的浓烟和一边倒的水战,听到了那熟悉的唐军战鼓与号角,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是我们的水军!陛下的援军到了!”
绝境之中,希望之光,终于穿透了厚重的阴霾!
楚州攻防战的态势,因这支强大的水军先锋的出现,发生了决定性的逆转。
耶律沙向着河面眺望而去,见到数十艘楼船,虽然离得很远,但是依稀可见其乘风破浪而来,锐不可当之势。
不到半个时辰,曾经试图阻截的辽军“水师”便已灰飞烟灭。
河面上漂浮着破碎的木板、倾覆的小舟以及密密麻麻的辽军尸体,鲜血将浑浊的河水染成了诡异的淡红色。
残存的舢板如同受惊的水黾,拼命向岸边划去,船上的辽卒魂飞魄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臂膀。
在唐军那如同海上山峦般的楼船对比下,他们渺小得不堪一击。
耶律挞烈在岸上看得真切,他万万没想到,之前哨骑报告中提到的“巨船”,竟是如此令人绝望的庞然大物!
那种来自技术和体量上的绝对碾压,让他这个习惯了草原驰骋的悍将感到一阵无力与暴怒,气得几乎咬碎钢牙。
“弓骑兵!都给老子列队!瞄准那些唐贼的船!用火箭!烧了它们!”
耶律挞烈嘶声怒吼,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数千奚族和契丹弓骑兵迅速沿河岸散开,引弓搭箭,箭簇裹着浸油的麻布,只等唐军船只进入射程便点燃发射。
然而,他们的期望再次落空。
李从嘉亲率的水军已然抵达,数十艘战船并未冒进靠岸,而是在距离河岸约一百五十步外的河道中心稳稳停下,这个距离,恰好超出了寻常弓骑火箭的有效射程。
船队迅速展开,如同一条钢铁长城,横亘于二河之上。
更让耶律挞烈心头一沉的是,唐军楼船和艨艟的船舷旁,以及特意被调度到前沿的走舸上,赫然出现了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唐军弓弩手!
他们手持的,正是让宋军吃过苦头的神臂弓!
“目标,岸边辽军弓骑!”
梁继辉冷静的命令通过旗号传达下去。
“嗡!”
一阵更为低沉、更具穿透力的弓弦震响骤然爆发!
不同于普通羽箭的尖啸,神臂弓射出的特制弩箭破空声更加凄厉!
它们以远超骑弓的初速和射程,划破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如同一片死亡的金属风暴,向着岸边的辽军骑兵覆盖而去!
“噗嗤!噗嗤!”
“啊!”
利箭入肉声与惨叫声瞬间在辽军阵中响起!
神臂弓的威力巨大,居高临下更是势不可挡,轻易就能穿透皮甲,甚至将骑士射落马下!
辽军弓骑射出的零星火箭,大多数无力地落入河中,仅有的几支侥幸射中船体,也很快被严阵以待的唐军水兵用沙土和湿毯扑灭。
“散开!快散开!”
耶律挞烈眼见己方弓箭完全处于劣势,徒增伤亡,只得憋屈地下令后撤。
辽军骑兵依仗机动,迅速拉开距离,脱离了唐军神臂弓的有效覆盖范围。
一时间,宽阔的河面上,唐军战船巍然屹立,如同不可逾越的水上堡垒。
河岸旁,辽军骑兵逡巡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眺望。
双方隔着百余步的水域,形成了短暂而紧张的对峙。
虽然未能立刻登陆,但这数十艘飘扬着唐字大旗的战船,以及船上那五千名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援军,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宣告!
大唐皇帝李从嘉,援军就在眼前!
这个消息,在郑彦华的高呼下,很快传遍全军。
楚州城头,原本已疲惫不堪、近乎绝望的守军,看到西面河道上那壮观的唐军船队,看到辽军骑兵在箭雨下狼狈后撤的场景,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泪水混合着血水和汗水,从许多士兵脸上滑落。
绝处逢生的狂喜,化作了更顽强的抵抗意志。
“陛下万岁!大唐万胜!”
郑彦华拄着卷刃的战刀,望着河面上的龙旗,虎目含泪,嘶声高喊:“将士们!陛下亲率援军已到!守住楚州!胜利必属于大唐!”
与此同时,正在北城督战,指挥大军猛攻的耶律沙,也收到了后军失利的消息。
他猛地回头,望向西面河道方向,虽然看不见具体战况,但那隐隐传来的唐军欢呼声以及己方后军调动引起的骚动,让他感觉如芒在背,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背后水路被唐军精锐水师扼守,如同一把尖刀抵住了后心,让他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心无旁骛地全力攻城。
向来气势如虹、认为胜利唾手可得的辽军各部,此刻军心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攻势为之一滞,士兵们交头接耳,脸上首次出现了疑虑和动摇。
战场上, 随着李从嘉亲率的水军主力控扼河道,已经开始发生了决定性的倾斜。
耶律沙知道,他必须尽快做出抉择,是继续不计代价地强攻楚州,还是先回头拔掉身后这颗致命的钉子?
无论哪种选择,都意味着这场战役进入了更加残酷、也更加不可预测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