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追问,“你到底是怎么劝得吕俊松口投降的?他对林方媛的痴迷简直黑白不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压根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痴情的人。自己喜欢的女人喜欢别人,甚至还有陪睡的花边新闻,他依然执迷不悟,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服软?”
齐非渊闻言,反倒一脸不满地挑眉,“我呢?我对你难道不是不分黑白?你怎么看不见?”
我被他堵得一噎,没好气地伸手捶了他一下,“你凑什么热闹跟他比这个,有意思吗?”
他捉住我的手,正经又不正经,“没意思?”
“少贫嘴!”我催促道:“赶紧的~”
“你也说他痴迷,就该明白林方媛于他即为求而不得、拴住他的缰绳,更是他最致命的软肋,”齐非渊指尖摩挲着我的手背,“吕俊是聪明人,从我找到他那一刻起已经明白,他们所有人的结局早已注定。
我什么人他心里清楚。
他确实能不管不顾为林方媛坐牢,可他舍不得让林方媛自己扛下所有罪责,更见不得她身陷囹圄。
更何况,我跟他做了笔交易。
我承诺他只要全盘交代、配合取证,我可以放过林方媛,还能让他们留下一个属于彼此的孩子。
他沉默着考虑许久,真正让他彻底放下僵持的源于一段我们截获的监听录音。
那是林方媛和方建成私下交谈的对话,话题恰好聊到吕俊。
方建成好奇,为何吕俊会对林方媛死心塌地,而林方媛一副志得意满的口气。
一切起源,不过一个掉在水泥地上的生日蛋糕。她怕被她妈骂,准备偷偷摸摸把沾灰尘和脏东西的蛋糕扔掉。
路过楼梯口,她看见有个男孩蹲在那儿哭,隔壁邻居家的,叫吕俊。
家里穷得叮当响,平时总一副唯唯诺诺的死样。
她想着反正蛋糕要扔,喂狗也是喂,不如给他算了,着他狼吞虎咽吃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别提多好笑。
自那以后吕俊有病似的,上赶着来讨好她、说要照顾她。
林方媛觉得反正在家也无聊,他成绩好,有人可以帮着写作业又会做饭,多省心。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对着他笑笑,说几句好听的便能让吕俊忙前忙后。
后来她跟着母亲搬去汤市,两人之间依然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对林方媛而言,维系这段关系并不需要花费什么精力,权当一种娱乐消遣。
看着有人像痴汉般对自己死心塌地,极大满足她的虚荣心。
当然更实际的一点,吕俊凭借优异成绩去米国留学。
他平日里拼命赚钱,几乎把所有收入全花在林方媛身上,对她的要求向来有求必应。
直到学成归国,他第一时间主动找上林方媛,满心期待着能继续守护他心中的白月光。
可林方媛仅仅将他视为一个方便好用的提款机,和随时可供取乐的情绪宠物。
得知吕俊能力出众,且性子听话老实,是个能随意拿捏好用的工具人。
为了牢牢拴住他,让他心甘情愿为自己赴汤蹈火,她一边抛出身体做诱饵,与他纠缠不清;一边用蜜糖般的甜言蜜语百般哄骗。
每当吕俊流露出犹豫或退缩时她便会适时地给予些许甜头,让他始终怀抱希望,甘愿为她赴汤蹈火。
林方媛讲的十分直白,从头到尾对吕俊没有一丝真心,不过找个顺从的男人满足生理需求、填补内心空虚的权宜之计,没想到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吕俊听完整段录音,哭的要死要活,最后点头答应我的计划。”
我听着心里五味杂陈,既觉得吕俊助纣为虐可恨,又忍不住为他这场错付的深情感到可怜,不由得叹道:“吕俊这辈子碰上林方媛实在倒了八辈子血霉。”
齐非渊却淡淡开口,“说到底还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今日的下场算不得无辜,终究算咎由自取。”
他话锋一转,“还有件事。吕俊倒戈,我们跟着收集完所有证据准备对方建成实施抓捕。方建成得知是吕俊出卖他们,当即想杀人灭口。
吕俊知道的太多,帮派里所有数据中心的位置、黑钱的流转去向、核心客户的隐秘资料桩桩件件能置他们于死地,不除吕俊,后患无穷。
好在我们早一步察觉到风声,及时把他保护起来,否则现在看到的,估计只剩他的尸体。”
我追问:“那他现在什么情况?”
齐非渊沉声道:“算特殊形式的囚禁吧。他在无人机领域的技术确实是国家急需,眼下不少关键项目离了他的核心技术推进会艰难。
现在方建成在逃,他在外面随时可能遭遇灭口。暂且这样既是保护,也是限制。
但罪罚自有章法,等方建成抓捕归案,吕俊该怎么审判全交给法律决断。不过鉴于他有重大立功表现,把方建成团伙老底全端了,刑期大概在十年左右。”
齐非渊指尖轻佻地勾起我的下巴,“他现在这样,皇后娘娘可还满意?”
“怎么?”我挑眉,“要说不满意,难道还能再揍他一顿出气?”
“何止是揍,”他压低嗓音,带着几分危险的缱绻,“哪怕让他牢底坐穿,也不是不行~”
“去你的!”我白了他一眼。
说不上哪种滋味,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反倒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吕俊,我该恨他的。
他曾是帮凶,过往伤害真实存在,我从未原谅;可一想到他多年来奉为圭臬的深情不过一场被人玩弄的笑话,最后落得这般境地又忍不住觉得唏嘘。
林方媛随手扔出的残羹冷炙,竟被他当作救赎供奉多年。
或许从他吃起那块脏蛋糕开始,已经走上一条错路。
怪只怪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
执念成魔,盲目到不分是非。
一个被执念吞噬的可怜人,用尽毕生才华去追逐一场虚妄的幻影,既害别人,也毁自己。
思绪一转,我转头看向齐非渊,“对了,方建成到现在一点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