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若是不能当场弄个清楚,回头传到宫外,还不知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儿,说帝后心虚,不敢当场差,想着时候弄出个替死鬼来,也不是不可能!
萧承宴的指尖在桌上敲了敲:“起灵前的最后差事都分派给了谁,自己站出来。”
十几个人哆哆嗦嗦的膝行挪到了帝后面前。
内务府总归戏子瞧了一圈儿,将分派差事的册子递给了汪顺,伏首道:“回陛下,是这几个没错儿。”
萧承宴言简意赅:“起灵前你们各自当着各自的差事,但就算是为了规避碰撞,来来去去时也得仔细瞧着身侧有什么人才是。”
“从左往右,一个个报出自己看到的脸孔,若是没有可以人员靠近神位,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每一个都是同谋!”
“你们今日就都洗不脱冲撞太后、不敬皇家、污蔑本宫、抹黑陛下等等大罪,数罪并罚,可不只是满门抄斩,而是夷三族了!”
宫人抖抖索索的一一答了。
果然。
多了个名单以外的人出现在灵堂。
但这个人,找了一圈儿,消失不见了。
萧承宴锐利的目光落在内务府总管身上:“这就是你当差的本事!小鬼在你眼皮子底下作祟都看不到,这双眼睛朕看你也别要了!”
内务府总管一脸“我要完了”的表情,膝盖一软,跌跪在地上。
不想被当做同伙,回头再连累了老家的亲戚和干儿子小徒弟,砰砰磕头:“陛下恕罪!奴婢一时不察,才叫鬼祟在太后神位上动了手脚,险些污了陛下和娘娘的名声。”
“奴婢失职,甘心领死,但今日之事与奴婢绝无一丝干系,还请陛下和娘娘明察啊!”
萧承宴知道内务府总管是林浓一手提拔。
她看眼的眼光不会错。
十有八九当时是被做了什么局,转移了目光,才让人给得逞了!
今日若是处死了他,就必须再提拔一个起来,怕是正中廖家的下怀!
所以只下令出发,没处死:“待会儿自己去领三十板子!”
内务府总管没想到自己竟还能度过这一劫,感激涕零:“奴婢今后一定小心当差,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说罢,赶紧退去了一旁。
汪顺拿搭在臂弯里的拂尘戳了戳他,唇不动,声儿低低的:“这事儿换做旁人,早打死了,陛下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才饶你狗命,自个儿心里要清楚!”
内务府总管攥着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唉,皇后娘娘的恩情奴婢都在心里头记着,万死不敢忘的!只是如今动手脚的小太监不见踪影,可要怎么审问下去!”
汪顺笃定道:“料准了会有人动手脚,里里外外几波人盯着,没那么容易逃走的!喏,这不就逮着了!”
内务府总管顺着他抬起的下巴看过去。
就见刘将军,也就是遥安县主的夫婿把一个湿哒哒的小太监提溜到了御前。
“陛下当时宫人按着皇后娘娘的吩咐在研磨宝石粉末的时候,微臣恰好掠见这太监神情有异,又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寻找真相时遁走,便悄悄跟了上去。”
“发现他独自跑到了麟德殿旁的一处小院,躲在了井里!微臣猜他一定与神位泣血之事有莫大的关联,就把人抓来了。”
林浓挑眉。
与遥安碰了个眼神。
安排心腹监视,容易隐忍怀疑。
但好姐妹和好姐妹的丈夫、兄弟姊妹,关键时候都能拿来用用的。
逮出了这一个,就等于是找到了整件算计的突破口,想知道到底是谁布的局、目的是什么,还会难吗?
她出声赞许道:“刘将军洞察力敏锐,做事也迅捷利落,不愧是陛下多次称赞过的少年将军之表率!”
刘将军沉稳之中带了一丝激动,拱手一礼:“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夸张,微臣实不敢当,能为陛下和娘娘效力,是微臣的福分。”
说完,懂事的退到了一边。
萧承宴睇着在廊下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眼神似遮月的乌云:“谁人指使?”
小太监在疯狂打颤,脸和唇都发紫了。
伏在地上不说话。
内务府总管呵斥道:“小李子,你怎么敢在太后丧礼上作祟,污蔑皇后、抹黑帝王、践踏皇家威严的?这是夷三族的大罪,你若是不想连累家人亲戚全都因为你而死,赶紧说实话!”
小李子紧抿着唇,还是不说话。
一副“死就死,我不怕”的姿态。
萧承宴也不多问了,直接命人用刑。
鼓刑。
把人绑在巨大的鼓面上。
不断击打另一侧鼓面。
所产生的基频震动会对人产生精神刺激,引发胸闷、心慌、心率失齐、耳鸣、脑胀、恶心、无法喘息……等等异常不适的发生,是一种巨大的精神和肉体折磨。
若是意志不够坚定,就会无法保持冷静,很快变得狂躁。
小太监原本一副“随你们怎么样”、“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个字”的死水状态,一棒槌下去,内脏和脑仁在疯狂震颤,恶心胸闷齐齐发作到极致,开始本能的疯狂挣扎。
别说被绑在上面了,就是站在附近的人都觉得非常不舒服,纷纷散开,离得远远的。
萧承宴从座位上起来,挡在林浓身前,捂住她的耳朵:“不舒服可以进里侧待一会儿。”
林浓摇了摇头,口型告诉他“没事”。
门口一个精瘦的小太监悄悄从内务府总管的侧身朝里头微微探出脑袋,欲言又止。
林浓正好看到。
朝他招了招手。
“来,进来说话。”
精瘦小太监听到皇后温柔的召唤,终于鼓足了勇气站出来,进了正殿,规规矩矩跪下回话:“回陛下、娘娘,奴婢知道一个事儿,但不确定这事儿有没有用。”
林浓拉开萧承宴捂着耳朵的手,又让外头停止了用刑,和煦道:“没关系,你大胆说,是否属实,会有人去查实,只要不是故意乱指引,都是功劳一件。”
精瘦小太监这便放心了,“唉”了一声,说:“娘娘放心,奴婢接下来的话里绝对没有一字半句的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