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姐姐，”萧云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您这样不吃不睡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叶南雪抬头笑笑：“我没事。倒是你，这些日子跟着我在这小小的医馆里，想必是闷坏了吧？”
“那倒没有，”萧云连忙摆手，“江大侠和梅大侠天天变着法子逗我开心。再说了，镇安县虽小，可这里的百姓都很淳朴。”
叶南雪点点头。确实，这些日子虽然辛苦，但每次看到病人痊愈时露出的笑容，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阿雪……”顾闵走到窗边，“你看，天上的……啊！”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经闪电般掠至，一掌击向顾闵。顾闵猝不及防，直接坐倒在地。
“青阳！”叶南雪失声喊道，快步上前拦住他，“你这是做什么？”
青阳冷冷地盯着顾闵：“他怎么在这里？郡主，这个人害得你母亲惨死，如今又……”
“阿雪……”顾闵坐在地上，委屈地看着叶南雪，“他……他为什么要打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这孩子般的语气让青阳一愣。他仔细打量着顾闵，发现这个曾经阴鸷狠戾的北荣皇帝，眼中竟然充满了天真与无辜。
“青阳，”叶南雪轻声道，“他受过重伤，伤到了脑子。现在……现在只有五岁孩童的智力。”
“什么？”青阳难以置信。
“他已经记不得从前的事了，”叶南雪看着顾闵说，“现在的他，对我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顾闵仍坐在地上，眼圈有些发红：“阿雪，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这个哥哥要打我？”
这单纯的问话让青阳心中一震。他再次看向顾闵，这才注意到他眼中那种纯真无邪的神色，哪还有半点帝王的威严？
青阳冷哼一声，虽然看出顾闵确实与从前不同，但还是忍不住道：“郡主，就算他现在失忆了，也不该……”
“不该什么？”叶南雪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他现在这个样子，再跟他计较从前的事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
“没关系的，”顾闵却突然笑了，像个真正的孩子般天真，“哥哥要是不高兴，打我几下也没什么。只要别让阿雪难过就好。”
青阳神色微动，但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温度。他看看顾闵，又看看叶南雪，只是冷冷道：“事情我需要了解清楚。”
叶南雪叹了口气：“云溪，给青阳泡杯茶来。”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云溪送上茶，青阳却端起来一口饮尽，仿佛在压制着什么。
“说吧，”他看向叶南雪，“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寻上前，将顾闵从山崖摔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青阳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时不时扫向缩在角落里的顾闵。
“所以你就这样带着他？”青阳的声音依然冰冷，“郡主，你太善良了。”
叶南雪摇摇头：“不是善良。他现在这个样子，若是送去江都，只怕……”
“送去江都正好，”青阳打断她的话，“让他自食恶果。”
“阿雪……”顾闵怯生生地凑过来，“我头疼……”
叶南雪连忙给他把脉，眉头微皱：“又是旧伤发作了。云溪，去把退热的药拿来。”
青阳冷眼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个曾经让叶南雪痛不欲生的仇人，如今却要靠她照料。这是何等的讽刺？
“青阳，”叶南雪突然开口，“你是为了江都的事来的吧？”
青阳一怔，随即道：“江寻来信说，你……”
“我没事，”叶南雪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这里需要我。你看，每天都有这么多病人……”
“可是那个人……”青阳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
“好了，”叶南雪摇头，“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倒是你，抛下秦州的事情赶来，不太妥当吧？祖母交给你的事情都做好了？”
青阳沉默片刻，才道：“秦州那边有叶南风盯着。倒是你……”他看向叶南雪略显疲惫的脸色，“一个人在这里……”
“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叶南雪淡淡一笑，“有萧云他们陪着，江寻和梅子羽也都一直受你之托保护着我的安全呢。”
青阳还想说什么，窗外却传来一阵喧哗。梅子羽快步进来：“郡主，城南又有人家染了时疫，请你去看看。”
“这个时辰……”青阳皱眉。
叶南雪已经起身收拾医箱：“病人要紧。青阳，你若是累了就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一起去。”青阳起身。他虽然不善言辞，但行动上却从不含糊。
城南李家，十几口人已经发了热。叶南雪仔细为每个病人把脉，眉头却越皱越紧。
“阿雪，怎么了？”顾闵怯生生地问。他虽然脑子不好使，却总能察觉她的情绪变化。
叶南雪没有回答，而是问李家的主人：“这几日家中可有老鼠出没？”
“老……老鼠？”李员外一愣，“好像是比平时多了些。前两日还发现粮仓里的粮食被咬坏了不少。”
叶南雪的瞳孔微缩。她取出银针，仔细察看病人的症状。高热、头痛、呕吐，还有腋下和腹股沟处的淋巴结肿大……这些症状，她在现代时见过。
“云溪，”她快速写了个方子，“去医馆取药。记得，要多带些艾草来。”
青阳在一旁观察着她的表情，看出她神色凝重，便问道：“有什么不对劲？”
“这个时疫……”叶南雪欲言又止，转而吩咐道，“江寻，你去城中打探打探，最近可还有别的人家染病的？”
江寻和梅子羽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郡主放心，我们这就去查。”
“阿雪，”顾闵突然指着角落，“那里有好多老鼠洞。”
叶南雪心中一沉。她走过去查看，果然发现不少老鼠活动的痕迹。这不寻常，太不寻常了……
“青阳，”她低声道，“你得帮我办件事。”
“你说。”
“去城中打听打听，近来可有外地的商队来过？尤其是……”她顿了顿，“北边来的。”
青阳眸光一闪：“你是说……”
“先别说破。”叶南雪摇头，“等我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