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圈,宁小王爷带着他们进了一家临河的高档酒楼用饭。
席间,推杯换盏,气氛倒也融洽。
酒过三巡,赵承渊带着几分酒意,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菜肴,对顾洲远道:“顾兄,不是小王吹嘘,这京城的酒楼,十家里有八家的菜式本王都尝过。”
“但说句实话,跟你在大同村搞的那个‘摘星楼’比起来,都差了那么点意思。”
他咂咂嘴,似乎在回味:“你那儿的菜,食材新鲜,做法独特,尤其是那些……嗯,辣椒弄的菜,够味!让人吃了就忘不了。”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带着怂恿的语气:“顾兄,以你的本事,要是把‘摘星楼’开到这京城来,就凭你这独一无二的食材和厨艺,小王敢打包票,绝对日进斗金,把什么醉仙楼、望江阁全都比下去!”
苏沐风闻言,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赵承渊这话,他表示赞同。
这年头,有钱人家就是吃个新鲜,独一无二的玩意儿,理应受到追捧。
苏汐月则眼睛一亮,看向顾洲远,显然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顾洲远端着酒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京城开店?这倒是个有趣的提议。
不过,在这天子脚下,树大招风,这“摘星楼”若真开起来,恐怕就不仅仅是做生意那么简单了。
他本就不愿在京城多待,又怎会在这里铺设酒楼?
顾洲远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店里的招牌美酒,旋即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也不知是对这酒水不满意,还是对赵承渊的提议不感兴趣。
赵承渊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酒,继续说道:“你看这样如何?你在京城开酒楼,算小王一股。”
”有宁王府的招牌在,保管没人敢来找麻烦,生意必定红火。”
“还有那香水生意,若是能量产,交给宁王府来经营,小王保证,利润绝对比你那小工坊自己折腾要大得多。”
“京城这地界,水深着呢,有棵大树靠着,总好过单打独斗不是?”
他觉得自己开出的条件相当优厚,也确实是许多想在京城立足的商人求之不得的。
然而,顾洲远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小王爷的好意,顾某心领了。”
“只是顾某闲散惯了,做生意也喜欢自己摸索,暂时还不想与人合作,更不想倚仗谁的势力。”
他语气平和,但拒绝得十分干脆。
赵承渊根本不知道,以顾洲远的底气,他只是嫌麻烦,却根本不怕麻烦。
相反,若是跟势力盘根错节的宁王府牵扯过深,那才真是卷入了皇权争斗的漩涡,麻烦才会接踵而至。
赵承渊没想到顾洲远拒绝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打了个哈哈:“成!顾兄有志气,那小王就等着看你大展宏图,不过,要是哪天改了主意,宁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他表面上大方,心里却难免有些嘀咕,觉得顾洲远有些不识抬举。
苏沐风在一旁听着,不由暗暗点头。
顾洲远此举无疑是明智的。
宁王虽说是个闲散王爷,但顾洲远实力不俗,两人绑定,其实福祸难料。
顾洲远选择独立,虽然前期有可能会开罪宁王府,但长远来看,无疑是更安全的选择。
苏汐月虽然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但她无条件相信顾洲远的决定,觉得远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秦淮河两岸愈发热闹。
赵承渊到底是少年心性,很快从被拒绝的小小郁闷中恢复过来。
终究是按捺不住提议:“顾兄,苏兄,这漫漫长夜,可不能浪费在这酒桌之上。”
“走,小王带你们去这秦淮河上最负盛名的‘汀兰阁’坐坐!那里的姑娘,才艺双绝,美酒佳肴也是一绝!”
苏汐月一听,立刻蹙起秀眉,拉住顾洲远的衣袖:“远哥!那种地方……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虽性子比一般闺秀活泼,但也知道画舫是风月之地,绝非良家女子该去的地方。
赵承渊混不吝地笑道:“苏小姐,那可是高雅之地,听听曲,赏赏舞,吟诗作对而已。”
“来时我就劝你莫要跟着,你要是害怕,或是觉得不合礼数,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让护卫送你。”
他这话带着激将的意味。
苏汐月被他这么一激,又见顾洲远似乎没有立刻反对,一股倔强劲儿也上来了。
她咬了咬唇,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却强自镇定道:“谁……谁害怕了?去就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高雅’的地方!”
她心想,有自己在旁边看着,总好过远哥被那些狐媚子迷了心窍!
苏沐风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又看看顾洲远,见他没有反对,便也默认了。
于是,一行人便由赵承渊领着,乘坐小舟登上画舫。
立刻有衣着体面的龟公迎上来,见到赵承渊,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哎哟,小王爷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快里面请!”
赵承渊点点头,一行人跟着龟公走着。
画舫内果然别有洞天,布置清雅,熏香袅袅,并非想象中那般庸俗脂粉气。
中央有宽敞的厅堂,设有雅座,已有不少文人墨客、富商巨贾在此饮酒谈笑。
前方一座小巧舞台,有乐师正在调试乐器。
一位风韵犹存、举止得体的鸨母迎了上来,显然与赵承渊相熟,笑着将他们引到一处位置极佳的雅座。
刚落座,便有清秀的小厮奉上香茗点心。
赵承渊熟练地点了酒水和几样精致的招牌小菜。
很快,丝竹声起,几位身着霓裳的舞姬翩然登场,身段婀娜,舞姿曼妙。
随后,又有歌姬抱着琵琶,轻启朱唇,唱起婉转的江南小调,歌声甜糯,撩人心弦。
苏汐月起初还绷着小脸,正襟危坐,努力做出一副批判审视的姿态。
但渐渐地,也被那优美的舞蹈和动听的歌声所吸引。
尤其是当一位琴师弹奏起一曲《高山流水》时,那清越空灵的琴音让她不由得沉浸其中,暂时忘却了此地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