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部的傍晚总带着点懒洋洋的暖，野原家的客厅里，广志正对着电视里的美食节目流口水。屏幕上穿着白大褂的厨师正优雅地用银叉切开牛排，酱汁在盘底画出漂亮的弧线。
“哇，这家法式餐厅看起来好厉害。”广志吸了吸鼻子，“美伢，我们周末去试试吧？就当庆祝我这个月没迟到。”
美伢正给小葵换尿布，头也不抬地说：“你上个月也说没迟到，结果全勤奖还不是被扣光了？再说那种地方肯定很贵。”
“我发奖金了！”广志一拍胸脯，从公文包掏出个信封，“而且我老同学是那家餐厅的经理，说可以给我们打折。”
小新突然从沙发底下钻出来，脸上还沾着饼干渣：“餐厅？是不是有布丁无限续杯的那种？”
“是很高级的餐厅，要讲礼仪的。”广志一本正经地说，“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把脚翘到桌子上，也不能用手抓牛排。”
“那可以把牛排扔给小白吗？”小新歪着头问。
美伢敲了敲他的脑袋：“不准胡说！明天我就教你餐厅礼仪，要是表现不好就不带你去。”
第二天一早，美伢就把家里的餐桌布置成餐厅的样子：用围裙当桌布，把广志的领带系在椅子背上当装饰，连小白的狗碗都摆上了小叉子。
“首先，”美伢举起一根筷子当指挥棒，“入座要轻，不能像小新平时那样‘咚’地坐下去。”
小新学着她的样子，踮着脚尖慢慢坐下，结果椅子腿打滑，“哐当”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还有，”美伢假装没看见，继续说，“点餐时要礼貌，不能大喊‘给我来十碗米饭’。”
“那应该说什么？”小新揉着屁股问。
“要说‘请给我一份儿童套餐，谢谢’。”广志示范着，还故意捏着嗓子。
小新学得有模有样，只是最后加了句：“还要给小白来份狗粮味的布丁。”
正练习着，门铃响了。风间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推了推眼镜：“阿姨，我妈妈让我来借打蛋器。”
“正好！”美伢把他拉进来，“风间肯定懂餐厅礼仪，让他教教小新。”
风间得意地挺挺胸：“我跟爸爸妈妈去过三次法式餐厅哦。首先，餐巾要这样铺在腿上，不能系在脖子上像围兜。”他优雅地把纸巾展开，结果被小新一把抢过去，系成了超人披风。
“你看，这才叫时尚。”小新原地转了个圈，餐巾边角扫到了桌上的牛奶杯，“哗啦”一声，牛奶全泼在广志的报纸上。
“野原新之助！”广志的怒吼差点震碎窗户。
周末很快到了。野原一家打扮得整整齐齐：广志穿了压箱底的西装，美伢换了新买的连衣裙，小新穿着背带裤，小葵的婴儿车上还系了个蝴蝶结。
“法式餐厅”四个字在夕阳下闪着金光，门口的侍者穿着笔挺的制服，见他们进来，立刻弯腰：“晚上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是广志的同学……”广志刚开口，就被小新打断。
“叔叔，你们这里有动感超人形状的面包吗？”小新仰着头问，背带裤的扣子没扣好，露出了里面的卡通内裤。
侍者的嘴角抽了抽，还是保持微笑：“请跟我来。”
餐厅里灯光昏暗，每张桌子上都点着小蜡烛。舒缓的小提琴声流淌着，邻桌的客人都在小声交谈。小新刚坐下就踢到了桌子腿，“砰”的一声，吓得隔壁的阿姨差点把叉子掉在地上。
“安静点！”美伢赶紧捂住他的嘴。
菜单上全是弯弯曲曲的法文，广志假装看得懂，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这个……还有这个……”
“爸爸，那些字长得像蚯蚓。”小新戳着菜单上的“勃艮第红酒炖牛肉”，“我要吃这个蚯蚓套餐。”
侍者强忍着笑：“小朋友真可爱，我们有儿童套餐，包含香煎龙利鱼和水果沙拉。”
“要加十份布丁！”小新大喊。
“嘘——”美伢和广志同时做出禁声的手势。
等餐的时候，小新觉得无聊，开始玩桌上的刀叉。他把叉子插进面包里，举起来喊：“动感光波，哔哔——”
“小新！”美伢抢过叉子，“刀叉不能玩，会伤到人的。”
话音刚落，小葵突然抓起桌上的黄油，一把抹在旁边客人的头发上。那位先生顶着一头黄油，僵硬地转过头，美伢的脸瞬间红得像番茄：“对不起对不起！”
广志赶紧递上纸巾，手忙脚乱中打翻了水杯，水顺着桌布流到邻座女士的裙摆上。餐厅里的小提琴声突然停了，所有人都看向他们这桌。
“要不我们还是去吃拉面吧？”广志小声提议。
“不行！”美伢咬着牙，“说好要教小新礼仪的。”
儿童套餐先上来了。龙利鱼煎得金黄，旁边摆着星星形状的土豆泥。小新刚想用手抓，被风间的声音打断：“小新！”
风间居然也在这里，和他爸爸妈妈坐在隔壁桌。他穿着小西装，正优雅地用叉子叉起一块土豆：“要用叉子，像这样。”
小新不服气，学着他的样子，结果叉子没拿稳，土豆泥飞出去，正好落在风间爸爸的咖啡杯里。
“抱歉抱歉！”广志又开始鞠躬。
风间爸爸推了推眼镜：“没关系，小孩子活泼点好。”话虽如此，他喝咖啡时还是喝到了一口土豆泥。
主菜上来时，小新已经把儿童套餐吃完了，正盯着广志盘子里的牛排流口水。“爸爸，我要吃那个。”
“用刀叉自己切。”广志给他示范，“左手叉右手刀，慢慢切……”
小新学着切，结果刀子打滑，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咯吱”声，吓得小葵“哇”地哭了起来。美伢赶紧抱过小葵，一边哄一边瞪小新：“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可是这个牛排不听话。”小新委屈地说，突然拿起牛排，“像这样咬比较快！”他张开嘴就咬，酱汁溅得满脸都是。
邻桌的客人终于忍不住了，结账离开了。侍者端着甜点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脚步顿了顿。
“布丁！”小新眼睛一亮，抢过美伢的那份就往嘴里塞，吃到一半突然站起来，“我要去尿尿！”
“我带你去。”广志赶紧跟上，生怕他再惹出什么乱子。
父子俩刚走，妮妮和她妈妈也走进了餐厅。妮妮看到小新的座位空着，跑过来打招呼：“美伢阿姨，小新呢？”
“去洗手间了。”美伢叹了口气。
妮妮指着小新没吃完的布丁：“这个可以给我吃吗？”
“可以呀。”美伢刚说完，就见小新和广志跑回来，小新裤子拉链没拉好，广志的领带歪在一边。
“那是我的布丁！”小新看到妮妮在吃，扑过去抢，结果撞翻了侍者手里的托盘，三个布丁“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其中一个还滚到了小提琴手的脚边。
餐厅里彻底安静了。小提琴手放下琴，默默地看着他们。所有客人都停下了筷子。
美伢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拉起小新就要走：“我们回家！”
“可是我还没吃够布丁……”小新挣扎着。
这时，广志的老同学，也就是餐厅经理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广志的肩膀：“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我让厨房再做几份布丁，算我的。”
他蹲下来对小新说：“其实啊，餐厅礼仪最重要的不是怎么用刀叉，而是要让一起吃饭的人开心。你看，你刚才把大家都逗笑了，对不对？”
小新看着周围的人，发现刚才那位被抹了黄油的先生正捂着嘴笑，小提琴手捡起地上的布丁壳，也在偷偷笑。他突然指着小提琴手说：“叔叔，你能拉动感超人的歌吗？”
小提琴手愣了愣，居然真的拉起了动感超人的主题曲。小新立刻扭动屁股跳起来，妮妮也跟着跳，风间犹豫了一下，也加入了进来。小葵在婴儿车里拍着手，咯咯直笑。
原本严肃的餐厅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侍者们也跟着拍手，经理拿出手机录像，连那位被泼了水的女士都笑着给他们鼓掌。
广志看着眼前的景象，挠了挠头：“好像……也不算太糟？”
美伢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离开餐厅时，小新的肚子鼓鼓的，手里还攥着两个打包的布丁。广志的西装沾了布丁渍，美伢的连衣裙上蹭到了小葵的口水，小葵的头发里卡着一片土豆泥。
“下次还来吗？”小新舔着嘴角的布丁问。
美伢和广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再说吧！”
晚风带着布丁的甜味吹过，远处传来餐厅里隐约的笑声。小新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餐厅的方向鞠了个躬，虽然弯腰时差点摔倒，但姿势却意外地认真。
“谢谢招待！”他大声喊。
餐厅的窗户里，有人探出头来挥手。广志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小子，总算懂点礼仪了。”
美伢哼了一声：“希望下次他别把刀叉当玩具。”
小葵突然“咿呀”一声，把手里的玩具叉子扔向天空。叉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看来小葵也学会了‘不能乱扔东西’的礼仪呢。”广志笑道。
一家人的笑声在春日部的街道上散开，比餐厅里的小提琴声还要动听。也许真正的礼仪，并不在于刀叉怎么拿，而是热热闹闹地在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得闪闪发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