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盅一席话说到了点上。
这正是易牙面前过不去的那一道。
他能让豆腐无论味道颜色还是外皮都极为接近肉，但纤维感完全没办法复现。
那种肉该有的撕扯感和力量感，是完全学不像的。
“这……”
易牙张口了几次，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自己知道，输得心服口服。
司徒盅看着他，将手里的瓷瓶递了过去。
“不过，赵先生说了，你很有潜力。”
“今天难得提醒你一次。”
“这里面装的是肉弹素。”
“你把这粉末倒进酱汁里，然后再做试试看。”
肉弹素是他根本没听说过的名字。
他把瓷瓶接过来，打开时有一股特别的味道散了出来。
抱着尝试的心情，他将瓷瓶里的白色粉末加入了锅中。
变化立刻发生了。
豆腐块沾到粉末，开始细微震动。
内部结构像重新排列一样，隐约拉出和肌肉纤维相似的纹理。
锅里冒出的香气也比之前重了不少。
易牙整个人愣在那里，感到某种常识被打破了。
他看着司徒盅，只觉得这些操作不像常人能做到。
司徒盅只是略带神秘地补了一句。
“世上有比你想的更多的方法。”
“你以为已经到了菜的巅峰，可在赵先生那里，技术还有很多路没走通。”
“认认真真地学着吧。”
其实，这所谓的肉弹素只是赵凡用现代科技给易牙展示的最新手段。
瓷瓶里装的是特制的酶，也叫tG酶，就是聚合蛋白的食品科技产品。
它能让植物蛋白结构发生变化，呈现出类似肉的嚼劲和纤维弹性。
配上一点点提纯肉香精和增强风味的小料。
这些在现代已经是常规手段。
对易牙来说，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烹饪体验。
更像是在见证奇迹发生。。
他端着菜的时候，手还带着一点细微的颤抖，其实心里只有激动。
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踏进了全新的天地。
这次他把菜端上桌，没有再做额外的点缀。
因为这道菜已经完整，不需要多加修饰。
无论色泽、气味还是样子，都和真正的红烧肉极为接近。
而用豆腐做底，让这肉块多了一层晶莹的感觉。
“请……品尝。”
易牙的声音里还带了些难以掩饰的期待。
这是他亲手做出来的，可他明白，真正让这盘菜升华的关键并不在他。
司徒盅夹起一块放到嘴里。
外层弹韧还略带焦香，里面肥肉入口就化开，又香又软却没有腻味。
而瘦肉部分竟然真的有了一丝丝的纤维感，充满了嚼劲。
这已经不是模仿了。
这就是肉。
至少在他的舌头感觉里，这就是一块完美的，东坡肘子味的红烧肉。
“我……输了。”
司徒盅放下筷子，这次心服口服了。
他看向易牙，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易师傅，你的手艺，我司徒盅服了。”
然后，他又看向天空的方向，仿佛在对着虚空中的赵凡说话。
“赵先生，您的境界，我司徒盅更是五体投地。”
易牙听到司徒盅的话，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走到司徒盅面前，双膝跪地。
“司徒先生，请转告赵先生。”
“我易牙输得心服口服。”
“从今天起，我愿拜入赵先生门下，为奴为仆，终生侍奉。”
“只求能学到这等通天彻地的厨道仙法。”
他的声音无比诚恳。
一个站在厨艺巅峰的男人，在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之后，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
选择了臣服。
周奎和一众山贼，看着跪在地上的易牙，也纷纷跪了下来。
“我等愿终生追随赵上仙。”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们知道，跟着这位神仙，比他们那个复国大业靠谱得多。
聚义厅里，朱元璋抚掌大笑。
“哈哈哈，好，好一个赵凡。”
“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服了这一个厨神，一群悍匪。”
“这等手段，比咱当年还要高明几分。”
他现在看自己这个女婿，是越看越顺眼。
马皇后也是满脸欣慰。
“这下，常洛的病有救了。”
赵凡微微一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一切尽在掌握。
他收服易牙，自然不仅仅是为了给朱常洛治病。
一个厨神，一个掌握着前朝遗兵的山寨。
这两枚棋子，在接下来的大明京城风云中，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救一个皇帝。
他要的，是这整个天下。
司徒盅从后厨走出来，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
“赵先生，都搞定了。”
“那厨子，服了。”
赵凡点点头，对他说道。
“辛苦了。”
“你先去休息，接下来该我登场了。”
他站起身，走出了聚义厅。
周奎和易牙正跪在门口等他。
“都起来吧。”
赵凡的声音很平淡。
两人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
“周奎。”
“在，上仙请吩咐。”
“你手下这帮人说是前朝遗兵，有多少人马？”
周奎连忙回答。
“回上仙，寨子里能打的有三百多号人。”
“都是当年跟着祖上从大都退出来的蒙古勇士的后代。”
“虽然现在落魄了，但骑马射箭的本事还没丢下。”
赵凡点点头。
三百骑兵，在冷兵器时代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你们那个什么复国大业就别想了。”
“大明的江山稳如泰山，不是你们能撼动的。”
“不过我也不是不给你们出路。”
周奎一听，眼睛亮了。
“请上仙指点。”
赵凡看着他，缓缓说道。
“从今天起，你们黑风寨改名叫神机营。”
“不再是山贼，而是我赵凡的私兵。”
“我给你们提供最好的兵器，最充足的粮草。”
“你们要做的，就是给我练成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
“将来有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他这番话，说得周奎热血沸腾。
什么复国大业都是虚的。
能跟着神仙混，吃饱饭，还有机会建功立业。
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我周奎，愿为上仙效死。”
他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是心甘情愿。
赵凡又看向易牙。
“易牙。”
“小人在。”
“你那一身厨艺埋没在这山里确实可惜了。”
“你不是想给皇帝做菜吗？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不过在进京之前，你得先帮我办一件事。”
易牙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请上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