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以为什么?” 慕容冲反问,掌心轻轻托住她后脑,将她半扶起来,替她垫了垫身后的软垫。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仿佛他们已是相伴多年的夫妻。
她垂眸避开他灼灼的目光,“误以为公子…… 对我有非分之想。” 最后四个字几乎细不可闻。
“如果我说这不是误会呢?”
“公子……”她的声音被烛火烘得发颤,“可曾见过被揉皱的纸笺?即便展平了,那些折痕也再难消退。”
苏若兰的指尖轻轻扯住他的袖口,月白锦缎在她掌心拧出细密的纹路,“我这满身折痕的人,如何敢奢想……”
慕容冲忽然握住她的手:“折痕是心事走过的路。我可以为你抚平。”
苏若兰猛地抬头,撞上他灼灼的目光。
“呵呵,我嫁与窦郎时,曾在婚书上写‘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如今想来,不过是年少时读多了乐府诗的痴话。我没有指望他能守着我一个正妻而不纳妾,可是有了赵阳台他就没有再回过长安的家了。”
说着说着苏若兰的眼角似乎挂着一滴泪,“公子可知,”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你这样的眼神,在邺城会被人传成话本子里的桥段。”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袖口的暗纹,月白锦缎在她掌心皱成一团,“他们会说有夫之妇与贵胄如何……”
“如何?” 慕容冲忽然倾身,鼻尖几乎触到她眉梢。他能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她颈间的脉搏在苍白肌肤下急促跳动,与他手腕内侧的心跳遥相呼应。
苏若兰猛地别过脸去,却撞进他垂落的发丝里。那发丝扫过她脸颊,比春日柳絮更轻柔,却烫得她心口发慌。
“慕容冲……” 她唤他的名字,尾音却被烛火呛得发颤。这个名字此刻从唇齿间溢出,竟带着几分未曾察觉的亲昵。
他的手掌覆上她后腰,隔着层素纱仍能感受到她体温。她腰间细得惊人,掌心稍一用力就能握住 —— 他想起日间宴会上她反读诗文时,广袖拂过竹简的弧度,此刻那弧度正贴合他的掌心,像量身定制的玉珏。
“疼吗?” 他指腹轻触她脸颊上的掌印,那里已敷过金疮药,泛着淡淡的草木香。她摇头,却在他指尖滑向她唇畔时,猛地攥紧他袖口。
“别……” 她的劝阻轻如叹息,却被他用指节轻轻抵住下唇。烛光在他眼底碎成金箔,映得那双凤眼愈发深邃,像藏着整个邺城的月光。
“这里呢?” 他指尖掠过她腕间银镯,镯下三道浅红掐痕还未消退。那是她昨夜独自在廊下掐出的痕迹,此刻被他用指腹轻轻碾开,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河面。
苏若兰忽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掐进他皮肉。她想骂他轻薄,想推开他,却在触及他眼底的灼热时,喉间泛起苦涩 —— 多久了,没有人这样看过她,像看一个珍宝,而非弃妇。
“你要什么?” 她仰头看他,发丝散落在他手背,“怜悯?还是…”
“要你。” 他截断她的话,手掌托住她后颈,将她轻轻按向自己。这个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却又在触及她颤抖的睫毛时,骤然放柔。他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像受惊的小鹿,撞进他胸腔。
唇齿相触的瞬间,案上烛芯 “噼啪” 爆响。苏若兰先是僵硬如石像,直到感受到他舌尖轻轻滑过她唇畔,才猛地攥紧他衣襟。那味道混合着苦与甜,像她此刻混乱的心思 —— 想推开,又想沉溺。
慕容冲的手指滑进她发间,扯断那根临时束发的丝绦。乌发如瀑倾泻,缠绕住他手腕,比最好的丝绸还要柔滑。
他听见她发出破碎的呜咽,却不是抗拒,而是像一只受伤的兽,终于找到可以舔舐伤口的巢穴。
“若兰…”
苏若兰忽然伸手勾住他脖颈,主动吻住他。这个吻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像要将这些年的委屈、不甘、孤寂全部倾泻而出。
慕容冲怔了一瞬,随即反客为主,舌尖撬开她牙关,与她纠缠在一起。
屋内温度节节攀升,慕容冲的外袍不知何时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月白中衣。苏若兰的指尖划过他锁骨,感受到他肌肤下跳动的脉搏,那是与她同样剧烈的心跳。
“别想太多。” 慕容冲似乎察觉她的走神,手掌覆上她心口,“这里该只装得下我。”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指尖隔着衣物轻轻碾过她身体,惹得她浑身战栗,不由自主地拱进他怀里。
苏若兰的素纱襦裙不知何时松开,露出里面藕色抹胸。慕容冲的手指解开她抹胸的系带。
“慕容冲……” 她唤他的名字,带着从未有过的娇媚。
······
外面一直守在外侧侍奉的云奴听着里面的声音不由脸颊绯红,这两人,太过分了。
“造孽哟。” 她小声嘀咕。
这里可是铜雀台,苻坚还有大量的文人墨客今晚可是都在这里,云奴不由紧张了几分,她原以为跟着慕容冲还是个好差事,没想到成了把门望风的。
“公子怎就犯起傻来……” 她跺脚,鞋尖碾过青砖上的秋露。忽听得屋内传来低吟,尾音带着蚀骨的柔,她慌忙捂住耳朵,只觉脸颊滚烫。
想起慕容冲平日里的温润公子形象,如今却在这清辉阁里……
唉,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苏若兰这样的奇女子。
廊外的夜露愈发重了,她裹紧衣襟,忽然听见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心下一惊,忙闪身躲到廊柱后,却见是个提壶送热水的小婢。
待那婢子走远,她才敢探出头,望着紧闭的房门叹气 —— 这差事怎的比在娘娘身边还惊险?回头怕是要被碧儿姐姐笑话死。
也不知是多长时间,云奴蹲了个角落打瞌睡了。屋内终于静了。云奴踮脚凑近窗棂,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才敢轻轻叩门:“公子…… 可要奴婢侍候?”
“嗯,拿床干净被褥。”
半晌过后云奴更换完毕,抱着那床被褥出去,嘴里喃喃自语颇为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