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在嬉笑怒骂,混吃等死中,过了将近两个月,距乐万家物业公司撤出鸿雁新居,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在此期间,到也开了几次例会,而且,都是在格林豪庭项目部召开的。
在这几次会上,大家既目睹了国伟与张巧儿的眉目传情,也察觉到了国伟与赵子京两个雄性争一雌的火花四溅。
更离谱的是,总共开了不到五次会,不下三次,国伟都是喝的酩酊大醉,醉醺醺的在会上大喊口号,大放厥词。
唯二的两次没喝酒召开的会议,均为上午,但都开的很迟,因为,国伟总经理宿酒未醒……
而会议的主题,除了pUA大家一无是处外,就是收费,收费,还是他妈妈的收费……
“哎?陈光,咱弟兄们可是好久没一块坐了吧,这阵势,忙的很啊……”
在一次会后,老年天团,又与陈光聚在了一起……
“忙?不存在的……我都快逍遥成仙了……”
陈光饶有兴趣的看着未发话的赵子京,向说话的孙卫健说:
“我肯定是不忙,倒是有些人忙的,开完会都来不了……”
“哦~你是说老林啊~他……”
“来了来了,我来了……这叫个球的个事情……”
说曹操,曹操就到——
就在陈光说老年天团短员之时,林宪家摇头晃脑的进来了,而且看他的语气和神色,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这是忙啥国家大事去了?最近这是精神饱满的很啊……”
陈光一看到林宪家这一副人小得志的样子,忍不住揶揄他。
“有甚忙的了,老大的热水器不热了,我找人给他调了调,不误他洗澡……”
林宪家一副取得了重大成就的自豪感,抑制不住的散发了出来。
“哼!老大?什么老大?黑社会吗?!”
一直没吭声的赵子京,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虽然杯子里的水不是很多,但还是溅了出来。
“哎,哎呀!书记,你落伍了不是?现在都流行这么叫……你看这次会上说要搞团建,你就不知道这个团建是说啥了吧!”
林宪家最近抖了起来,与之前以赵子京马首是瞻大为不同,虽然不是一百八十度的反转,但和赵子京的交往,少了之前的奴颜婢骨,多了一份傲然。
“行了,悄悄地哇你!学了几个名词还盛不下你了!五毛耍成一块了?拽哥哥左边那颗蛋了才!”
孙卫健脸也变了,以林宪家能听懂的话,和林宪家能接受的方式,喝止了林宪家对赵子京的语言冒犯。
“那个,今天还吃饭不?不行,下次?”
在双方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时,陈光悠悠的来了一句。
“那叫个球的事情……服务员上菜……哈哈,好久没喝书记的酒了……”
“喝哇!跟啥人学啥样,你看那个国伟,那就是个酒蒙子!哪次开会不是发酒疯?哪天我非现场给他拍了发老刘那去!”
赵子京,很显然,余怒未消……
“哎呀,书记!你是不知道啊,咱那老大,别看年轻,这段时间,别看天天喝酒,可是团挖了一把年轻人,也都是可有势力了……”
“你他妈的!能不能闭上你那张臭嘴!”
面对林宪家歌功颂德般的解释,赵子京终于忍不住了……
“唉!没意思!工作上的事,咱能不能不要放酒桌上来?”
陈光靠着椅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手抱着后脑勺,不耐烦的说:
“我最讨厌这样了——谁啥样谁不清楚?有意思没?又不是讨论国家大事的场所,也不是能左右国际关系的人,用的着在这里忧国忧民的?”
“哎,菜上来了,来来来,陈光说的对,兄弟们在一起,就是个喝……来……”
孙卫健今天这个“润滑剂”当的是相当到位,直接进入了喝酒程序。
“先把这一杯喝了,喝完了再和我们聊!”
在开始前,赵子京将一瓶白酒,均匀的分在了四个口杯中,然后指着林宪家面前的那一杯,对林宪家说。
“这叫个球的事情……”
林宪家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呲牙咧嘴的抹了抹嘴巴,果然,空腹一杯酒,治疗了他的胡说八道。
“对了,陈光……你说那国伟,旅游就旅游吧,还非叫个什么团建……”
安静下来的林宪家,终于给了赵子京一个和陈光沟通的机会,于是,赵子京抛砖引玉式的,向陈光发出了信号。
“这个,应该是近期收费收的不错?或者是新官上任的新措施?上周,不是给咱订的工服到了,你试了没?这次会上,没见多少人穿啊?”
一个新上任的领导,上任以后积极的花钱,这个意味着什么,在座的这几个人,心里都明白的很。
“我穿他奶奶个腿,那破衣服,掉色!”
孙卫健一提新工服就来气:
“坏了我两件白衬衣了,我的衬衣,比他给买的那破工服贵多了!”
“哈哈,我基本不穿工服,也就是年会什么的,一年穿不了几次……上次,我听摩尔国际的赵景明说——因为他里面穿的是件园领t恤,所以,把他的脖子染蓝了都……哈哈哈……”
人就是这样,同样的一批给管理人员订的西服,因为身份的原因,不必穿,但看到别人穿了之后被染了衬衣,甚至蓝了脖子,陈光想想就开心:
“我还和赵景明说,虽然你开不成兰博基尼,但你现在是蓝脖系你,也蛮可以了,哈哈哈……”
“这简直就是个祸害!老刘是咋想的!”
赵子京听了陈光的笑话后,更生气了,但话刚一出口,就被陈光用眼神制止住了,而且,在同时,陈光还朝林宪家那呶了呶嘴,示意他换一个话题。
“对了书记,有个正经事,你听说了没?”
虽然不想和老年天团谈工作上的事情,但陈光发现,除了工作的事,他直接和老年天团是两个世界的人,于是,趁着都还清醒,和赵子京说点正经的。
“你说,陈光……”
“是这样,我那助理——张辉,今天和我说,鸿雁新居的物业,又换了……”
“哎呀!这叫个岁月如梭啊~那个时候,可是咱哥俩一起去办的交接……当时,还有个姓闫的小娘们,给咱制造障碍……”
赵子京一提起这个事,就仿佛还在昨天的样子,对那个北方金鼎物业的叫闫翠芬的刁蛮女人,恨的牙根直痒痒。
“嗐!提她干啥?晦气!丧门星而己!”
虽然陈光和赵子京说别提那个人,但一提起来,也是没好气。
“是这样的,据说是开发商的一个朋友,为了接鸿雁新居小区,特地成立了一个物业公司,把小区给接了……”
“哦?这个我可真不清楚……不过,陈光,你是想表达——这次小龚没把握好时机,给手滑了吗?”
和有脑子的人说话,其实是不费事的,赵子京虽然思想守旧且贪财好色,一身的引人不适的毛病,但脑子还没坏掉,也正应了那句古话:“人老奸,马老滑……”
“这个,确实是没把握好……要是说开发商自己干了,这个谁也拿不住,不过,开发商的朋友,还是没干过物业的,为此还专门成立了个物业公司……这……啧啧,命里有时终须有哇……”
陈光从面前的盘子里,抓了一小把油炸花生米,一粒粒的丢在嘴里……
“这个,这个我知道……”
林宪家猛然间一插话,一直把他当活死人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哦?”
“你知道啥了又?”
“我知道的……陈光刚才那话,是一首老歌的歌词,许冠杰唱的好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林宪家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并且自己还打着拍子……
不过,他那口塑料粤语,属实是将那首歌的美感破坏殆尽!
“你踏马的!把你杯里的酒给老子喝起!然后闭嘴!”
“哦~那,那叫个球的事情……”
随着一大口白酒入喉,林宪家又结束了来自于他的喧嚣。
“对了陈光,你说,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这场小酒,因为林宪家数次的“保刘护国”,导致两瓶白酒一喝完,就散场了。
而因为林宪家的胡言乱语,他至少被罚着比别人多喝了半斤,所以,一喝完,他就被孙卫健塞进了路边随手打的一辆出租车里,告了司机他的住址后,拉走了。
天色尚早,于是赵子京提议走一走,散散酒气,而陈光也想听听赵子京对公司当下的局势有何观点,也就接受了这个建议。
在步行的路上,赵子京向陈光提出了那个问题。
“啥可能?我是不想操那个心了……说实话——龚瑞红这个事,对我触动很大……”
陈光不能和赵子京比,每月退休金就近两万,而且,据赵子京自述,他在燕京和金陵,都有房产。
特别是他在退休当年,花五百多万在金陵买的房产,据他说,自他买了房子半年后,就开始涨,到现在,他刚装修好,那房子的价值已翻倍——已过千万。
一千万,对每月工资提成加起来刚过五千的陈光来说,虽然谈不上羡慕嫉妒恨,但也感觉难以企及。
“君子固穷”出自《论语·卫灵公》,原文为“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君子固穷”这四个字的意思是君子在困境中能够坚守自己的原则和操守,安于穷困。
而陈光每当看到赵子京、刘昆平,再对照近期被揭露了的龚瑞红,还有那个三十六七岁,一年年薪二十几万,吃喝嫖赌全报销的乐万家现任总经理国伟。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富的流油,但所做所为与君子一点也不沾边时,这个出生于七零年代的中年陈光,迷茫了……
甚至,陈光在想,这些人,涵盖了六零后、七零后、八零后……
是不是,他们才是主流……
那个“君子固穷”,是不是说——“在当今这个社会,你要是个君子,那你,就把自己,牢牢的固定在贫穷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