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下得很静，像无数细碎的盐粒被风揉碎了，慢悠悠地往地上落。
暗室里的灯只照亮床头一小片，多亏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倒也没显得暗。
沈闻冉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身上裹着一条厚厚的羊绒毯，毯子边缘垂到地毯上，遮住了被禁锢的脚踝，他没穿拖鞋，赤着的脚背在光线里泛着一点冷白的光。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很轻，江野端着一个白瓷炖盅走进来，脚步放得极缓。
他的身上有寒气，进来时带起一阵微风，沈闻冉不自觉裹紧毛毯。
“冉冉，”江野把炖盅放在他手边的矮几上，揭开盖子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气立刻蔓延，这汤色泽清亮，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热气裹挟着鲜味往人鼻尖钻，“汤好了。”
江野的声音放得很柔，眼神落在沈闻冉脸上时，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沈闻冉的视线从窗外的雪景移到炖盅上，又抬眼看了看江野，小狗的眼睛带着点湿润的软意，闪着bulingbuling的光。
沈闻冉妥协，半坐起身，沉默的拿起汤勺，白瓷的汤勺在他修长的指间下显得格外小巧。
江野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的动作，呼吸都放轻了。
沈闻冉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把汤勺放回了盅里，发出轻微的“叮”声。
“冷一会，有点烫。”
沈闻冉的话音刚落，江野脸上的期待淡了些，却没放弃，他往前凑了凑，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我在楼下试过了，不烫的，这是我昨晚特意点的，他们家厨师说这个最开胃，你尝一尝嘛～”
江野称得上炽热的目光像有温度似的，沈闻冉没法假装没听见，沉默几秒，他重新拿起汤勺，舀了一小勺汤，吹了吹，慢慢送进嘴里。
汤的味道确实很好，鲜香融在一起，温润地滑过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沈闻冉强忍想吐的感觉，咽了下去。
江野的眼睛亮了亮，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沈闻冉又喝了一口，动作很慢，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江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闻冉就放下了汤勺，违心称赞：“还不错。”
说着，沈闻冉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几乎要把半张脸都埋进去：“等饭好了，配饭再喝。”
“你昨晚就没吃饭，”江野放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担忧，“真的没事吗？我让医生过来帮你看看好不好？”
沈闻冉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道：“要不你把李姐请回来吧。”
江野愣了一下，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李姐？”
江野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他只在意沈闻冉，对这些琐事向来不太上心。
“就是你前几天辞退的这个别墅的保姆，”沈闻冉的眼神里难得带了点温度，“她做饭很好吃。”
江野看着沈闻冉，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好，我尽快办妥。”
沈闻冉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重新靠回沙发里。
窗外的雪还在下，沈闻冉的眼神却渐渐变得有些涣散，眼皮也开始打架。
药物的作用开始显现，嗜睡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
江野看着沈闻冉慢慢阖上眼睛，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知道他快要睡着，便放轻了动作，走出了暗室。
关上门的瞬间，江野脸上的温柔立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冽的戾气，他走到走廊尽头，拿出手机，拨通了江宁舟的电话。
“找一个靠谱的医生过来，”江野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给沈闻冉采血，做个全面检查，结果出来立刻发给我。”
电话那头的江宁舟应了一声，刚想挂电话，就听见江野又加了一句，语气比刚才更冷了几分，像是结了冰：“还有，去查查前几天辞退的那个保姆叫什么，家里人有谁接触过，住在哪里，把她的所有情况都调查清楚发给我，我今天就要看到详细资料。”
江宁舟愣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江野语气里的不对劲，但还是立刻应道：“好的哥，我马上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