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门在燕随眼前合上的瞬间，像是有一把无形的闸刀骤然落下，精准地切断了最后一缕来自密室的光线。
黑暗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先是舔舐着脚尖，随即顺着脚踝攀附上膝盖，不过半秒的功夫，就彻底将燕随整个人吞没。
燕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衣柜门板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震动，震动很轻，却精准地透过厚重的门板传进了燕随的耳朵里，那是沈闻冉靠在了门上，用身体挡住了衣柜缝隙。
紧接着，一阵轻微的、类似齿轮转动的摩擦声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从书架一路延伸进来，稳稳地停在了衣柜前。
燕随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身旁的金属衣架，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窜上来，却没能压下心头的慌乱。
江野的疯劲儿没人比燕随更清楚，不到万不得已，燕随并不希望在商业街项目尘埃落定前和江野起正面冲突，这无疑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饭马上好。”
江野的声音隔着衣柜门板传来，带着一丝被距离过滤后的低沉，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燕随紧绷的神经上漾开一圈圈涟漪。
燕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了解江野，听后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燕随蜷缩在狭小的衣柜里，肩膀几乎要抵到上层的隔板，膝盖则憋屈地顶在挂满衣物的横杆上，衣柜里的空间再大也是有限的，他现在被衣服层层叠叠压住，万分难受。
特别是他鼻子灵敏，隐隐约约闻到了角落里那只樟脑丸，带着刺鼻的、陈旧气息的味道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混杂着空气中稀薄的氧气，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燕随忍不住蹙紧了眉，手指死死撑着衣架。
金枝玉叶的小燕总哪里受过这罪。
很快，他感觉到门板另一侧的动静，江野似乎走近了:“要找衣服穿？”
“没有，”沈闻冉率先往床边走去，见江野的目光跟随他，并没有注意衣橱，这才问道，“我听见刚才书房有人在跟你谈话，是燕随？”
“嗯。”
“燕随来做什么？”
江野坐到沈闻冉旁边，伸手拉住沈闻冉的手腕，摆弄起对方的指尖，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真的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想谈合作，不是什么大事。”
“他人呢？”沈闻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
“不知道，前几分钟还在书房等我，但我上来后没有看到他，”江野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思索，“可能去了二楼的房间。”
燕随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又因为这话立刻提了起来。江野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以为他去了二楼，还是猜到他在这，所以在试探沈闻冉？
燕随下意识地往门板的方向靠了靠，想要听得更清楚些，但衣柜里的空间实在太小，他的动作带起了一阵轻微的风，吹动了挂在旁边的一件衬衫，衬衫的布料轻轻扫过他的脸颊，带起一丝香气，燕随揉了揉想要打喷嚏的鼻子。
就在这时，他听到江野又说话了，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冉冉很关心他？”
沈闻冉微笑，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弧度：“只是奇怪。”
“哦？哪里奇怪？”
“你们的关系，”沈闻冉的声音顿了顿，化被动为主动，“什么时候已经到能谈合作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