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浮动着书房特有的干燥气，书架被打磨得光滑温润，透着股沉静的贵气。
燕随被江野领进来后，就坐在了书架对面的单人转椅上，他打量着周围，表现的像是第一次进来。
江野坐在书桌后，指尖搭在一叠文件上，姿态闲适，浑身透着股疏离感。
两个人就这么对坐着，谁也没先开口，空气里的安静开始变得有重量，像窗外的雪花渗进来，凝成一层薄薄的冰，裹得人有点不自在。
燕随终于按捺不住，长腿一翘，皮鞋跟在椅腿上轻轻磕了下，发出点刻意的声响。
转椅被他身体的重量带得微微晃动，他往后一靠，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打破了过分的沉寂。
燕随清了清嗓，抬眼看向江野，眉梢挑着明显的不满：“作为你的合作方，十亿大财主，连杯茶和点心都不配有？就这么干坐着聊？”
说着，燕随故意抬腕看了眼表，铂金表带在光下一闪一闪：“江总，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江野听完，脸上没什么波动，甚至没反驳，而是站起身，衣角扫过桌面的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等着。”江野丢下两个字，转身往外走，步伐沉稳，没给燕随再说话的机会。
书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隐约的声响，书房里重新只剩下燕随自己。
燕随维持着翘腿靠椅的姿势僵了两秒，随即像按了开关的兔子似的，“噌”地一下撑着桌面弹跳进书桌后，到了书架前，刚才那点不满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按捺不住的急切。
燕随的手指轻轻拂过书脊，又敲了敲框架，大多是些精装的外文原着，还有几本线装的古籍，封面都干干净净，不像常被翻动的样子。
他绕着书架转了半圈，目光在那些排列得一丝不苟的书籍上扫来扫去，试图找出点不寻常的地方。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书架旁的落地灯。
暖黄色的光打在其中两排书上，让深色的书脊泛着柔和的光泽。但奇怪的是，这盏灯的灯帽微微倾斜了一点，角度不大，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可在这处处透着严谨的书房里，这点歪斜就显得格外扎眼。
燕随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他停下脚步，仰头盯着那盏灯看了几秒，又扫过灯后的两排书。
燕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厚重的画册，翻开看了两眼，印刷精致，没什么特别的。
他把画册放回原位，又抽出旁边一本物理学讲义，依旧平平无奇。
燕随耐着性子，挨着灯后的书一本本试过去，书都码得很稳，抽出来再放回去时，能听见纸张摩擦的轻响，他动作越来越轻，生怕江野突然回来撞破，额角甚至渗出了点细汗。
直到他的手指触碰到灯右上方的那本书。
那是本黑色封皮的硬壳书，书脊上烫着金色的外语标题，燕随像之前那样试着往外抽，可指尖用了点力，书却纹丝不动，像是和书架长在了一起。
他心头猛地一跳，呼吸都屏住了。
不是卡住了，是被固定住了。
燕随盯着那本书看了几秒，脑子飞速运转。
燕随先是试探性用手指捏住书脊左右转了转，书没动，又往上一拔，依旧纹丝未动。
他皱了皱眉，收回手，换了个方式，指尖抵在书的顶端，用了极其轻微的力道，往下按了按。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像是什么机关被触动了。
燕随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但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书架传来轻微的震动。
燕随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面书架，就见整面墙的书架，竟然像被无形的手推动着，缓缓移动起来。
木料摩擦地面发出低沉的“咯吱”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书架移动的速度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原本严丝合缝的墙面被慢慢拉开。
燕随瞪大了眼睛，心脏“咚咚”地跳着，几乎要撞开胸膛，他又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抵住了书桌的边缘才停下，眼睁睁看着书架一点点挪开，最后彻底停住，露出了后面的一扇门。
那是扇和墙体同色的铁门，设计得极为隐蔽，若不是书架移开，根本看不出这里藏着扇门。门上装着一个银色的密码锁，数字键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燕随正想着密码会是什么，目光一扫，却发现门并没有完全关严，而是虚掩着，留着一道细细的缝隙，能隐约看见里面透出的微光。
燕随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心，他放轻脚步，一步步挪到门前，手指轻轻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
指腹传来金属的凉意，让燕随稍微冷静了点，但比起被发现的无措，更多的还是探秘的刺激感。
燕随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门轴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缝隙被缓缓拉大，门后的空间不大，光线比外面暗一些，只开了盏床头灯，暖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整张大床。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长腿搭在床沿，另一条腿屈起踩在床垫上，对方手里拿着本杂志，正低头看得入神。
更显眼的是对方嘴里似乎叼着支烟，雾气缭绕，在暖黄的灯光里氤氲成模糊的圈，带着点慵懒的颓废感。
听见开门的动静，低头的男人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