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方向时不时传来轻微的骚动，只见几位厨师正动作麻利地往厨房运食材，其中一位厨师的手里还稳稳地架着一部手机，镜头对准了料理台的方向。
三人分工明确，一个负责清洗食材，一个正专注地处理着鱼，刀具在对方手中灵活翻转，鳞片落得又快又干净，架着手机的厨师则在一旁调试着烤箱的温度，嘴里还不时叮嘱着什么，三人配合得默契十足。
江野看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便收回目光，起身理了理毛衣里面微皱的衬衫袖口，打算回楼上书房。
皮鞋跟敲击台阶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走了两步，一种莫名的被注视感出现，仿佛一直有目光落在后背，江野的脚步顿住，回头望去。
只见燕随就跟在他身后两个台阶的距离，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看起来倒是放松。
江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台阶下的人，他半眯起双眼，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你干嘛？”
燕随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我回客房休息啊。”
说完，燕随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要不……去你书房？咱们商量一下商业街项目的事。”
江野挑了挑眉，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你知道投标时间？”
商业街项目是京都的重点项目，消息虽然放出来一些，但具体的投标细则和时间，方席玉一直没定，江野之前咨询过赵政，可连赵政都不清楚具体时间。
燕随很真诚地摇了摇头，乌黑的眼睛直视着江野，语气笃定：“不知道。”
“不知道？”江野被他这回答气笑了，他从台阶上往下走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江野的声音里带着点嘲讽，却又不像真的在生气，更像是觉得好笑，“投标公告还没发，这次又属于向特定目标发放投标邀请函，咱们两个能不能有席位都难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燕随微变的脸色，继续说道：“更别说其他人准备的竞标资金半点风声没露过。你也知道，这次的项目门槛有多高，咱们两个加在一起的钱，说不定都够不到竞标门槛。”
说到这里，江野微微倾身：“所以，小燕总想从哪方面商量？”
一连串的话像细密的网，把燕随的嘴网得死死的，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一时语塞，反驳不了半句。
燕随眼神发飘，江野的话句句在理，他其实就是想找找沈闻冉在哪，哪考虑这么多。
眼见江野说完就要转身继续上楼，燕随心一横，像是豁出去了似的，突然提高了音量喊道：“我出十亿！”
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了一下，燕随的嗓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野的脚步果然顿住了，他转过身，这次脸上的戏谑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饶有兴趣的探究。
江野上下打量了燕随两眼，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语气里带着点玩味：“你有十亿？”
燕随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的弧度清晰可见，他感觉自己的手心瞬间就冒出了汗，心脏“砰砰”地跳着，几乎要撞碎胸腔。
刚才喊出那四个字的时候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紧张，今天算是装大了。
燕随表面镇定，心里却在疯狂祈祷，沈闻冉啊沈闻冉，你从叶城源手里拿到的钱可一定要超过十亿啊，不然到时候拿不出钱来，他燕随的一世英名全毁了，以江野那记仇的性子，能笑他一辈子。
燕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镇定些，甚至还摆出了一个不屑的姿态，迎上江野探究的目光：“不就是十亿吗，小意思。”
江野盯着燕随，眼神慢慢深沉起来。
他非常清楚燕随的底细，燕随手里的流动资金虽然不少，但燕昌平对燕随的资金管控十分苛刻，要说燕随一口气能拿出一亿，江野相信对方有这个实力，但是十亿，还是在这种连项目细则都不清楚的情况下……
是谁给了燕随这种底气？
江野的目光在燕随飘忽的眼神中停顿了一瞬，忽然勾了勾唇角，原本严肃的表情柔和了些许：“好啊，那上来吧，书房里谈。”
燕随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连忙跟上江野的脚步，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却又隐隐生出了一丝激动，他得想办法把江野支出去，找找看沈闻冉是不是真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