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1月4日。
一架隶属于白鹰陆军航空运输司令部的c-47“空中列车”运输机静静地停在跑道上,地勤人员正忙碌地进行最后的检查。
巨大的双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正在进行起飞前的热机,螺旋桨搅动着潮湿的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呼”声。
马歇尔将军站在跑道边缘,他目光望着那架即将载他北上的飞机,内心却如同疯狂旋转的发动机一般,思绪翻滚,难以平静。
他在南洋的行程结束了。
几天前那场震撼人心的建国阅兵,士兵们高昂的士气和精良的装备,仰光街头洋溢着的自信与希望,还有与那位年轻得过分却又心思深不可测的南洋大统领张弛的数次会谈……这一切都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南洋,这个刚刚诞生的国家,展现出了惊人的凝聚力和发展潜力。
尤其是那位张弛,其战略眼光和对时局的把控,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感到心惊。
因此,双方顺利的签署了一系列的协议,包含经济、军事、科技、工业方方面面,除了关税问题和军事基地问题上,张弛咬的很死之外。
其他各方面的结果,马歇尔都很满意。
然而,南洋之行越是成功,马歇尔心头的阴影就越发浓重。
同样接受白鹰援助,民国与南洋的对比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形成了一种近乎荒诞的割裂感。
他的下一站是民国,是山城。
(已删减)
这将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白鹰已经在民国投入了海量资源,绝不允许失败。
但马歇尔此行的任务,远不止于此。
临行前,罗大统领在椭圆办公室里,语重心长地交给他一个更为沉重的使命,必须密切观察白党军队的真实恢复程度和实际战斗力!
罗大统领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
由于张弛这个“变数”的穿越,蝴蝶翅膀扇动了历史。
原本惨烈无比的“豫湘桂大溃退”只发生了一半。
白党主力在豫省的崩溃依然惨不忍睹,但在后续的湘省、桂省战役中,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定用于东南亚战场的远征军主力,由于张弛和安民军的存在,提前撤回了国内。
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生力军被及时投入了湘桂战场,虽然未能像张弛在南洋那样摧枯拉朽、解放大片失地,但终于遏制住了鬼子势如破竹的攻势,在湘南和桂北形成了僵持,甚至还抓住机会打了几次漂亮的反击,吃掉了鬼子部分部队。
然而,这并不能掩盖一个冰冷的事实,拥有飞虎队提供的相对制空权(44年鬼子主力飞机都在太平洋)、大量鹰械装备、兵力远超对手的白党军队,在投入了远征军这支“王牌”后,依然没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仅仅是稳住了阵脚,未能大规模收复失地。
这与张弛在南洋一路高歌猛进,光复大半个东南亚的战绩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海量的援助砸下去,换来的却是如此“低效”的回报?
部分带有浓厚种族主义色彩的议员甚至在私下场合毫不掩饰地宣称:“华人低劣不堪,缺乏战斗意志,根本不值得援助!”
这种论调,让马歇尔深感忧虑和愤怒。
它不仅是错误的,更是危险的。
因为张弛和他麾下的南洋国防军,已经用铁一般的事实,在东南亚的热带丛林中,在血与火的考验里,有力而响亮地驳斥了这种荒谬的种族主义观点!
问题不在于“华人”不行。南洋的士兵同样是华人为主体,他们证明了华人战士的坚韧、勇敢和战术素养丝毫不逊于任何民族。
问题在于,是白党不行。是那个腐朽、低效、派系林立、贪腐成风的白党政权不行。
这个结论是如此清晰,却又如此令人绝望。
如今战争期间投入的巨额军事、经济、政治援助,更是形成了一笔天文数字般的“沉没成本”。
抽身?止损?谈何容易。
马歇尔此行的核心任务,不是去兴师问罪,而是去“安抚”。
同时,他也必须亲自深入部队基层,用他那双眼睛,亲眼看一看,同样是华人+鹰械武器,国军究竟差在哪里了?
是训练?是指挥?是后勤?还是更深层次的体制和士气问题?
发现问题,然后才有可能尝试去改善问题——尽管他知道,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将军,张弛大统领到了。”副官的低语打断了马歇尔的沉思。
马歇尔转过身,看到一支小型车队驶入机场。
张弛在几名警卫的陪同下,快步走了过来。
“马歇尔将军,一路顺风。”张弛伸出手,与马歇尔有力一握。
与之前欢送史蒂文森离任时的盛大场面相比,此刻的送别显得简单而低调。
跑道旁,众人默契地退开一段距离,将空间留给了这两位决定亚太未来格局的关键人物。
“谢谢您亲自来送行,大统领阁下。”马歇尔真诚地说道,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能力是认可的,“南洋之行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贵国展现出的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样子,令人赞叹。”
“将军过誉了,建国伊始,百废待兴,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马歇尔点点头,切入正题:“大统领阁下,我再次诚挚地邀请您,明年二月初,务必前往克里米亚的Y尔塔,参加同盟国首脑会议。您的意见和南洋国的立场,对塑造战后亚太秩序至关重要。”
马歇尔的再次强调,自然让张弛心中了然。
罗大统领和钢铁大叔,这两位精明的棋手,肯定会联手在东南亚的殖民地问题上向约翰发难,逼迫其放弃对勃固、马来亚等地的控制。
而南洋共和国,这个新生的、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价值的本土力量,将是他们用来撬动约翰殖民体系最有力的杠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