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宁躺在床上没动,微微偏了偏脑袋,眼睛盯着窗台和门口,右手从床上垫着的草垫子底下伸进去,把自己的花口撸子握在了手里。
今天正好儿是农历十五,明晃晃的月光照得窗户纸亮堂堂的,一个黑影倒映在上头。
能看出那是个人,探头探脑的掏出什么东西,顺着门缝儿往里插。
“哒”的一声是那东西搭在了门闩上,然后“咕噜”一声应该是往旁边儿拨了一下,他拨了这一下就不动弹了,停了一会儿。
应该是侧着耳朵听了听屋里的动静,付宁特意深吸气,保持一个绵长的呼吸,好像自己还睡得很熟一样。
“咕噜”、“咕噜”,拨门闩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连着拨了几下,直到“咔哒”一声,门闩歪到一边儿去了。
门外的人显然耐性很好,又等了几秒,听着没有别的动静,用手把门扇抬起来一点儿,然后轻轻的推开一道缝儿。
他闪身进了屋,再把门扇放下,高抬腿轻落步,直接奔着付宁床脚边上的箱子去了。
一看他这一系列的操作,这位就是个老手儿了。
付宁瞄着他在那儿翻箱倒柜,自己在床上躺得还挺放松。
那箱子都是从这屋里找出来的,本来底儿都掉了,他们找了两根儿麻绳儿凑合给绑在一块儿的,里头什么正经东西都没有。
那个人翻了一会儿,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转过头儿又朝着付宁的床摸过来了。
床上更简单,除了付宁这个活人,就是一床两层棉布的夹被。
还有就是顶在小贼心口的一根硬硬的金属管子。
“忙活半宿了,累了吧?歇会儿吧?”
那个人动作一僵,两只手高高举过了头顶。
挺专业啊,看来被逮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哥们儿,有什么事儿不能白天来啊?是山高水低了?还是爪子痒痒了?老头儿我治这个可是一绝!”
那人一个字儿都不说,手腕一翻,一把雪亮的小刀就到了手里,照着付宁的脖子使劲儿就扎下来了。
付三爷当年也是浑水摸鱼的好手儿,关老六那么硬的点子他也胡撸过两把,早就加着小心呢。
左手用力一撑,整个儿人就翻到床底下了,再搬着来人的双腿往怀里带,脑袋奔着他上腹部使劲儿一顶。
直接就把他撂倒了。
不过这个人的反应也快,见付宁有家伙儿、有准备,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腰眼一拧人就蹦起来了,朝着门外头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这回可顾不上房门出不出声音了,“咣当”一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谁?!”
隔壁的倪墨总算是有动静了,但是他的房门一动,也蹿出个人来。
呦呵,这儿还有同伙儿呢!
付宁看他们两个都奔着墙头儿上爬,眼看就要翻出去了,抬手两枪把墙头儿上的土溅起来老高。
看着他们动作一顿,然后跟按了加速键似的嗖嗖往上爬,付宁接着又开了两枪,一枪擦着一个人的头皮飞出去了,一枪擦着另一个人大腿钉在了墙里。
只听见两声“诶呀”,那两个家伙“咕咚”、“咕咚”两声落在了墙外。
“什么人?!”倪墨这个时候刚从屋里追出来,一边跑还一边伸袖子。
“两个蟊贼。”付宁把枪收起来,在院里四处看了看,别的地方也没有翻动的痕迹。
“邦邦邦”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小满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爷,老爷!您没事儿吧?!”
付宁把门闩拉开,人闪到一侧,“没事儿,我们这边儿进了两个小偷儿,你们那边进去人了吗?”
小满打着火把急急忙忙闯进来,看见付宁脚下拐了个弯儿,上上下下好好儿看了看他,“您没事儿就好!我们那边儿没进去人!”
看了看他身后确实没有尾巴,付宁才从墙脚走出来,让小满打着火把到刚才那两个人跑了的墙边儿上看了看。
在墙头儿下头一尺的地方有几个红色的小点儿,旁边是一个弹孔。
“有个人应该是被子弹蹭了一下。”付宁看着那些手印、脚印,自己伸着胳膊腿比划了一下,“应该是右边的腿。”
“小满,你明天到村里晃一晃,打听打听有没有人伤了腿。”
“行。”小满特别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又问付宁,“老爷,咱们要不养两条狗吧?夜里来人好知道。”
“再说吧,过两天不是有集吗?你带着你娘去逛逛,要是有小鸡崽子多买几只回来。”
付宁对于养狗心里是拿不准的,这个东西是会叫唤,可它分不出来陌生人是哪个阵营啊,谁来它都得出声儿。
万一将来哪天他这个锚点启用了,来来往往的都是需要隐蔽的人,弄条狗天天汪汪可不是事儿!
再说了,来的这两个人这么精准的就摸到了他和倪墨住的跨院儿,还就捅开了他们俩的门,要说这山坳里没人给通风报信,付宁自己都不相信。
等到了天亮,小满揣了块儿红薯就去村里了,付宁则是带着倪墨接着去量地。
“叔,我记着您枪法可以啊,昨天那两个人怎么一个都没留下来啊?”
“留下干嘛啊?你管饭啊?”
付宁指了指山外头,“这两个人估计都是村里的,搞不好就是保长嘴里那几个二赖子中的人,留下不好处理。”
“那就直接崩了,杀一儆百!”
“嚯,咱们倪代表什么时候这么重的杀气了?你记着,同姓连枝,别看平日里那保长一口一个二赖子,真出了事儿,他还是会维护他们。
这么大的地方,只有咱们两个外人,他们才是沾亲带故的,逼急了直接把咱俩办了,往土匪身上一推,谁都说不出来什么!”
“那就这么算了?!”
“算不了,等咱们的人回来了再下手!”
这儿可不是个普通的试验场,付宁当然要把一切不确定因素都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