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响里放着动感的音乐，姜尧戴着墨镜，一边律动一边歪头向他。
“对呀，南宁，我没给你说吗？”
“没有。”
姜尧轻啊了一声，“那估计是你没听见。”
说完他就装作若无其事，脖子一抽一抽地点头哼歌。
于泽眯着眼盯了他半晌，语气透露出危险。
“姜尧，你就是故意的！”
姜尧沉浸在音乐里无法自拔，不敢面对于泽的质问。
啪的一声，世界安静下来。
姜尧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把最后几句歌词哼完。
于泽怒：“我需要知情权，你怎么可以瞒着我。”
“没有瞒着你看，这导航明目张胆摆着呢。不是，光明正大……”
姜尧越说越小声，从墨镜缝隙里观察omega的脸色。
“我说了你就会跟我一起回吗？”
正准备发作的于泽闻言犹豫了，他抱着电子五子棋盘，缩回到座位里。
良久才默默地说了句：“我会回去看他们的，但是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
当年他仓促离开，还在ccb颁奖仪式上暴露了自己omega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但他清楚omega在公共场合发情肯定给南大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何况他欺骗了队里所有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解释。
他没办法要求所有人和姜尧一样，更担忧大家是不是厌恶了他。
毕竟他早就知道队里曾经经历过什么。
知道他们对omega伪装进队的事情有多反感。
还有老李，老李一直都对他很好。
就算他刚上大一，就算他作为beta，性子直白，脾气还古怪，老李也愿意顶着外界异样的声音让他打主力。
他喜欢他们，喜欢南大男篮所有队友，也喜欢宁悦和沁姐她们。
可越是这样，他越害怕自己让他们失望，忍不住想要逃避和他们见面。
只想晚一点，再晚一点进入审判的阶段。
姜尧猜出他的想法，忍不住轻笑一声。
“周维他们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看他们的，可不会因为你是omega就轻易放过你。”
于泽点了点头，思维被负面情绪完全遮盖。
“我知道。”
姜尧挑眉：“知道什么了，说来我听听。”
“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
姜尧噎了两秒，瞪直眼睛。
“于小鲤，你脑袋瓜里都装了什么？”
于泽暗自伤心，把棋盘紧紧抱着，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东西。
“装的全是泪。”
姜尧哼了一声，在转弯处打着方向盘，趁着看后视镜的间隙扫他一眼。
“得了，别立悲情人设了，尧哥就是陪着你一起回去向老李请罪的。”
于泽眼睛一亮，目的性极强地朝他凑近。
“你怎么了？”
那语气好像在说，快让我品鉴品鉴，是你更伤老李的心还是我更伤老李的心？
还夹杂着些许如果你比我更伤老李的心，那我就不担心了的幸灾乐祸。
姜尧无奈地笑了笑，深呼吸一口，眉眼间染上一抹伤感。
“五年，我虽然身在帝都，却一次也没回去看过老李。”
“开始是不能。后来我在姜家权力大了，可以去任何地方的时候，却错过了一年又一年的聚会。”
曾经他还谴责过沈之佑，没想到现在的自己比他更混蛋。
在张扬和颜之的游轮婚礼上，队员们就告诉过他，李常德和南大篮球队如今的现状——
什么老李身体大不如前，球队又到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期。
虽然为了让他回去看看，其中夸张的成分居多。
可当姜尧听到老李还在没日没夜为球队操劳，甚至在赛前把自己熬进了医院的时候，他还是会止不住的心酸。
姜尧平静地看向路面，距离南宁越近，他的心里也逐渐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退缩之意。
所以他很能理解于泽的心情。
就在他踌躇间，一颗拆封的棒棒糖抵到唇边，荔枝糖的甜味最先涌入鼻息。
于泽把棒棒糖塞进他嘴里，自己也拆了一枚，然后用左手紧紧握住姜尧的右手。
“干什么？”
姜尧这时候的确很想来一根。
糖果被咬碎，发腻的甜味在嘴里扩散，冲淡了低落的情绪。
于泽捏了捏手里宽大的手掌，侧脸在黄昏光辉的照耀下精美的不像话。
“一起逃离帝都后，现在我们又要一起去负荆请罪。”
“姜尧，我们真不愧是一对。”
……
大清早，南宁大学体育馆里就爆发出一阵惊恐尖叫。
“什么！怀孕了！”
这话引得球场上做准备活动的队员们侧目，更让出场口转角外的两人止步。
于泽用疑惑的眼神询问面前带他停下的姜尧。
怎么了？
姜尧指了指球馆内，小声说：“宁悦的声音。”
不年不节，群里也没有一点动静，没想到宁悦也在这个时候回南宁了。
于泽有些意外。
“谁怀孕了？”
“她和沁姐还在一起吗？”
姜尧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于是两人像小偷一样蹲在墙角偷听。
女篮的王教练也在，他在宁悦后面很快接道：“你能不能小点声，耽误我听八卦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常德依旧不厌其烦和他拌嘴。
“你怎么不说打扰我训练呢。”
王教练啧了一声：“张扬是你的学生，我为你高兴不行啊，你有小徒孙了。”
顺便提点宁悦：“你能不能也快点。”
宁悦脾气依旧火爆：“听你的八卦，别扯上我！”
张扬适时出声：“我和颜之的孩子以后肯定长很高，到时候就送到老李你这儿啊。”
张扬也在？
李常德没好气地说：“你有没有良心啊，等你孩子长大我都多少岁了，你不孝敬我，还要送孩子来给我添堵。”
“是想让我死篮球场上吗？”
张扬：“啊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而且我孩子肯定是给您老年添荣光来的。”
李常德嫌弃地上下打量着他。
“那这孩子最好随了颜之的性子，否则我晚节不保。”
张扬似乎是在捯饬什么东西，嘴里嘟囔声小了些。
“老李你就嘴硬吧，也就我愿意把孩子交给你，你看看你那些队员，一个个都没有动静。”
于泽瞪大眼睛，和姜尧对视。
“颜之怀孕了？”
姜尧皱着眉还没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张扬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