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大型机场旁。
两人站在一个小土包上,看着远处繁忙的机场。
嬴政眼神火热,恨不得亲自上手带几架回去。
“可以吗?”
“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吗?”
“……”
李缘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搞回去之后该怎么解释呢?还是只留在某个王族庄园里当个私人展览物吗?”
“留个纪念也好。”
李缘依旧摇头。
他好像知道历史上的始皇为什么喜欢复制六国王宫、收藏真人手办了……这是个收藏家性格啊!
“只有半小时了,不然你就要闭关两个月了。”
嬴政艰难的收回了目光。
两人再次转移。
这一次,是一个大型军港。
航母、万吨大驱、护卫舰等十几种型号的舰艇都有。
嬴政看着面前这艘庞大的航母,眼神震撼无比。
“这一艘要多少钱?”
“几十亿。”李缘说:“这只是单纯的造价,如果要算上前期的研发、各行业的发展资金等等,那没有上万亿的投入、没有一个拥有完整产业链的国家是绝对造不出的。”
大鹅就是个例子。
据说他们的航母自那次受伤之后就一直在港口趴窝,如今连修的本事都没有了……
“排水量多少?”
“额……官方说的是八万余吨,但按照我们的习惯,这个“余”究竟余了多少,我也不知道。”
“秦国什么时候能造出来?”
“只是基础航母的话,百年之后吧。”
“如果是这艘船呢?”
李缘欲言又止。
嬴政眉头一皱:“好了,别说了。”
“……”
“去其他地方吧,别看军事武器了。”
“你之前不是想看吗?”
“我怕看了伤心。”
李缘抿了抿嘴,这倒是个很好、也很现实的理由……
……
秦国。
咸阳宫大殿。
这是大王和国师闭关后的第九天。
今天,第三场朝会召开。
这几天里,除了在咸阳的外国使节们活动频繁、以及众人对“闭关”的内容极其好奇外,其他的都正常无比。
唯一例外的,可能就是国师府门口的人群变多了。
据说国师闭关的那个小院,至今只有国师和大王进去过,连国师府管事张苍都没进去过。
有些官员也试过上门向张苍打听情况。
但张苍只有一句“无可奉告”。
朝会上,众人再次搬出了一些议题进行讨论。
没有大王主持、而是太子坐镇,百官发言的频率都多了许多,谁都想在太子面前留个好印象。
而相应的,打架的频率也多了许多……
“太子殿下,月氏大使昨日再次来外事部,请求见太子一面,这一次还拿出了月氏王的亲笔信,是写给您的,并说他们大王是特意向太子殿下步入朝堂贺喜的,请求殿下能接受他的心意。”
外事部的人站出来汇报道。
扶苏惊了一下。
他脑海里已经把地图记下来了,也知道月氏和东胡正在干架。
九天时间,大概正好是信使从咸阳赶到战场然后再赶回来的时间——这还得是在换马不换人、日夜不停的情况下。
那个月氏王,居然会给我写信?
还向我贺喜、请求我接受他的心意?
虽然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能获得秦国支援,但这低声下气的态度……着实肯拉得下脸啊!
百官也明白这个道理,都对月氏王的态度有些敬佩;能拉下脸来向他国一个十岁的、才刚刚走入朝廷的小孩子表达恭敬之意。
“殿下!”
章邯站了出来:“探马来报,东胡王也派出了一支使者队伍,今日应该就能进入秦国边境。”
意思很明显,咱先别管,看东胡那边什么意思。
此议题再次被搁置,只是那封亲笔信被送到了扶苏手上。
打开,看到第一行字扶苏就懵逼了
“下国小王,敬问上国天族秦太子万安……”
继续看下去,前面两三百字都是卑微讨好的话,也就最后不到百字写了月氏和秦国交好、月氏想多扩大一下两国合作的内容。
扶苏还是第一次看到写给自己的这种卑微语气的信,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以前有过一个官员给父王写过类似的,正事没两件全是问好、拍马屁的,然后父王就把那个官员发配到矿山去了……
这人毕竟是月氏的王……我不应该这么做吧?
扶苏还在思考。
下方的官员们又吵起来了。
“你这愚夫蠢货!”有官员怒骂道:“提高在五国商品的售价?现在五国已是秦国的掌中物,现在的商品售价就是最合适五国平民的,再提高反而会失了人心,你这是在破坏国策!”
“太子殿下,臣建议把这人全族发配矿山!”
对面,一个新上任的官员怒怼道:“你放屁!”
“商品价格又不是一成不变,必须要考虑经济发展和现实来调整,如今五国经济已经彻底被我们掌控,正可以借此来攻击五国经济!反正现在五国之王还在,把黑锅推他们头上就行了!”
“以前秦国没有发动经济战是因为我们打不了,现在我们能打了还不打,那我们掌控天下经济是为了什么?装逼吗?”
群臣吵吵闹闹的,各有各的理。
到最后,几个脾气最暴的官员再次拳脚相见。
李斯冷眼看着。
听上去,这只是一次商业上的意见分歧。
但大秦的经济在这一个月内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或者事件,怎么早不讨论晚不讨论,现在开始讨论了?
忍了十天,有些人终于要出手试探了?
“太子殿下,此子意图毁坏国策,臣请求将其法办!”
打架被拉开后,被打得更惨的那个官员气不过,直接对着扶苏请求道。
“你才毁坏国策!你活着还毁坏土地呢!”另一人冷笑着看着他:“你当你谁啊?越俎代庖还是逼迫太子?你这是要犯哪个罪啊?”
“你妈*¥#……”
扶苏从第一次上朝时看到这一幕的惊讶,到如今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现在在想另一个问题:
文官吵架和打架都这样了,那若是武将们发生冲突……
扶苏有点想看乐子。
侧后方的一间宫室里。
熊栀静静的听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她在刺绣。
至于前殿的那些事,她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打个架而已,只要没死人她都不在乎。
“王后娘娘,听说这次月氏王还给太子殿下送了礼物呢,这可是真打算讨好太子了。”
身边,一个内侍讨好的说着。
熊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是吗?”
她看向这个内侍,眼神充斥着冷意:“殿下都只拿到了信,外事部也只是汇报了事情而没提及礼物,你是从哪得知的?”
熊栀这态度直接吓到了这个内侍。
“隶臣是……”
“从月氏使者那听说的?还是某个商人或者小官?”
“娘娘,冤枉啊!”
“拖出去!杖毙!”熊栀一句话判了他的死刑。
顿时,一旁两个内侍扑上来将其拖走。
“娘娘,冤枉啊!隶臣知错了!”
熊栀丝毫不为所动。
其实王宫里并不算密不透风,别的不说,一些勋贵子弟就可能会在王宫守卫部队里当值两三年以镀金,他们就可能泄露出消息;一些宫女也可能是某些小官之女,专门塞进王宫里来看能不能“碰碰运气”的,她们也未必会完全守口如瓶,更何况王宫内的人出身复杂、甚至可能和某些外臣同属一族。
其实只要保密达到一个程度,大王和她们也不在乎底下人泄露出一些事情。
但这种朝廷官员都没有汇报的事,却被一个内侍说出来了?
怕不是月氏人走投无路了,希望直接对她这个王后行贿?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诚意足够也就收下了,大不了收了不办事,或者顶多说一两句意思一下。
但熊栀不想干,一点风险都不想冒。
她儿子已经是储君,她会是未来的秦国太后,她不能给自己儿子的政治之路添乱——后宫干政,这个罪名一旦坐实了,自己母子在夫君心中的地位会大打折扣,那自己这不是坑儿子吗?
她看向其他的内侍、宫女,被她看到的人都惶恐的低下了头。
“本宫警告你们,有些钱不能乱收!你们别忘了自己的立场!”
“今日,本宫只杀他一人,今后若再有人收外人的钱来多嘴,所有涉事者、哪怕知情不报者,一律处死及连坐宫外的全族!”
“当然,若有举报者,也可获得奖赏;奖励上不封顶,包括免除奴籍或以功替亲友赎罪!”
所有宫人顿时跪地一礼。
熊栀考虑了一下。
“将此事去报与殿下和李廷会。”
“唯!”
……
大殿里。
看到两个宦官分别走到太子和李廷会身旁,所有人都停下了话头。
李斯面色平静,只是为月氏使者的行为感到可笑。
扶苏则脸色一寒。
他不懂别的政治道理,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有人想越过自己的视线直接把手伸进王宫。
父王说过,我是太子,日后的秦王,我应该要知道秦国的所有事,但凡有想瞒过自己的,除非他是为了给自己立更大的功,否则一律都是犯欺君之罪!
哪怕是前者,他可以当做不知道,但能知情的也一定要知道!
“月氏使者还在外事部?”他看向外事部部长闻咨,后者当即道:“正是,随时等待殿下召见。”
“不用等了,把他……”扶苏暂时停下了。
月氏毕竟是邻国,还占着西域商道,月氏王又卑微到给他这个太子都低声下气的讨好……
“把他轰出去,但先拖延一下时间,提前派人去把月氏使馆内的东西砸了,再杀两个人!”
我给你在外面的颜面,毕竟你是外国使者。
但在你的使馆内部,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复!
李斯微微点头。
此法不至于让月氏人太丢脸——除非他们自己把事情捅出去,那既然你不要脸,那就别怪我真的连表面面子都不给你了。
百官有些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都沉默着,没一人为月氏人说话。
以前有过觉得要保持中原上国礼仪好好对待异族的。
现在那人也在矿山里……
异族来,我们欢迎,但前提是你得守我们的礼法;你要是自以为是、或者喧宾夺主,那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我华夏族软弱可欺!
李斯回到了廷会,和阳沐商议起一些事情的执行方案。
阳沐完全就是大王放在廷会的一个木偶,这次大王闭关,李斯本以为他会自己做点主来办事、至少也能给自己分担点压力。
但他想错了……
这货在廷会依旧不吭声,李斯不管说什么只要没违反程序他一律照办,但现在每日下值之后都会去一趟王宫见太子。
“你就一句意见都没有?”李斯忍不住了。
他现在眼界打开了,也不在意什么分不分权,反正只要自己功劳是最大的,大王和国师依旧会把自己看得最重。
他此刻只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和他一起分摊一下,别让他顶着廷会官的名干着比以前吕不韦还多的事……
阳沐微微一笑:“在下支持李廷会足矣。”
“你我平级,不必如此。”李斯还想再劝一下。
尉缭这个廷会官不管政事他可以理解。
但你阳沐好歹以前也是九卿之一的少府令,现在也是个手握大权的廷会官,你特么就一点权力欲望都没有?
阳沐沉默了一下。
“李廷会待会可要与我一起去给太子和王后问安?”
李斯:“……”
你国师府出来的吧?这么能躺?
看到李斯不理自己,阳沐也不在意。
他对自我的定位很清楚——一把秦王在这个改革时代里安插在廷会的刀。
先不说等以后平稳了朝廷会不会再次改制,仅说他的作用:既然是刀,那就可能有磨顿、或者被丢弃的一天。
当然,这是最坏的后果。
至于自己的思想?
一是因为刀不需要思想,二是因为大王和国师明摆着都信任李廷会,那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帮着李斯干事就行了。
至于别的思想、意见,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或许不知道怎么建功,但他知道分寸;政治上很多时候懂分寸比建功更重要。
而且我还能轻松点,少长几根白发。
做主?
李廷会我支持你。
“报!”
廷会门口,一个小吏快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