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燕宫。
森严的朱雀门,将皇城与燕都区别开来,由一条广阔却森严的宫道往里,就是在这个世界,权势最盛的地方。
马车的速度并未放慢,婉宁公主府的标志,足够有一路向前的底气。
一路行至集英殿,此时朝会已然结束,方才在宫道上的时候,就能看到往外面走的大臣。
各家的马车可都是停在皇城门外,往前往后将近是一里的路,都是要靠着自己的双腿往里面走的。
当然,要是得到启文帝特赦,赐予了殊荣的,那就是另算。
下朝就和学子下学没什么差别,管你是多大的官,反正从紫宸殿走出来,都是要用人力。
在进出的最后一段路程之中,也成为了官员们说小话、交流感情、拉帮结派的好时机。
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在明面上,都是好同僚,心里面是在想着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婉宁把帘子给拉开,能看得到不是经过的熟悉的脸,明晃晃的一辆马车就往宫道里面去,耀目的公主府标识,自然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敬畏,以及某些人的不满。
“小小娇儿,行事如此矜娇,让我等羞矣!”
“高兄,殿下行事,岂容我等指责?”
都没敢把声音给说出来,只是碎碎念,还把自己心里面的怨念给说出来。
咬耳朵的声音,也没有想到,能被别人给听见。
能说出来这种话的,还是练的少了,在森严的皇城里面,还敢这样干的,要么是缺心眼,要么是对于自己身边的小伙伴觉得有信心,这才敢大咧咧的就说了出来。
婉宁只是掀开帘子朝外看,倒是没听到别人是在说什么。
可是谢危对于声音的觉察度高,大致的话语,都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他也是朝臣,对于说话人的声音,还是有那么点熟悉的,暗自记下,酒后算账。
在面上,他还是那个春风满面的新郎官,“阿婧,你来瞧瞧我的花是不是有些歪了?”
“花?”婉宁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从上到下的打量谢危,“花还是好好的。”
“那就好,要不要喝点茶润润唇?加了花蜜的清露,刚刚煮好。”
要是谢危不说,婉宁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偏偏是提起来了,那婉宁倒是真的感觉有些口渴了。
“你来给我斟茶。”婉宁自然的命令着,谢危也是从善如流的将茶水端到了婉宁的面前,“殿下请用。”
马车停下,侍卫通报,让太监将婉宁公主带着驸马前来的事情禀告启文帝。
也没有等多久,喝了半杯茶,是大太监刘茂满脸喜庆的走出来。
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开始呼唤,“殿下——”
下马车进殿的时候,大太监小声的说着一些家常话,“殿下昨日成婚,陛下亲至,回宫之后,可是感慨万千啊。”
“今日能见到殿下,陛下的心中,定然快活。”
婉宁当然知道,今天自己进宫的这一步,是走对了,也知道大太监这是卖她个好。
当然也是微笑着,“为人儿女,自然是要时时想着父母。”
知道婉宁来,启文帝也是难掩期待。
前辈的公主,是没有成婚的第二日,就入宫的。
毕竟一旦成婚,那就是被冠上了夫姓,在律法上面,那就是“*赵氏”。
听闻婉宁还入宫看自己,启文帝还真有种以后公主全都招赘的想法,反正婉宁都已经给开了一个头,继续下去,又有何妨呢。
可是一想到燕宫里面那些恼人的公主,启文帝又觉得,貌似又不是那么的有必要。
罢了罢了,这还是要从长计议,尤其是要因人而异。
不是每一个公主都是婉宁,也不是每一个公主都值得投入这么多的关注。
是的,在前几年那一批的质子给送了出去之后,启文帝的后宫,又是在不断的产生新的孩子。
妃子们都想要搏一搏,到底能不能生下一个正常的孩子。
“正常”二字,指的是脑袋和身体都是正常的,不是缺了或者是多了。
样本多了,就真的会有变量,这一两年来,倒还是真的有几个正常的孩子出生。
最显眼的,就是季美人生的十二皇子,不光是能跑能跳,而且思维也相对正常,就是迟钝了一些,也少了些自主思考的能力。
小孩子嘛,长大不就好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当然,除了十二之外,还有后面的十三十四,也是普世意义上面的正常孩子——这让后妃们都觉得,时来运转的时间,终于到了。
婉宁一看皇子的母亲是那些人,一下子就顿悟了,这不是她的药失效了,后妃们的心都自由了。
这么好几件事情,她不会和启文帝说,目前也不会是这样好心的提醒,老来得子,多好啊。
至于什么时候说……那也得等到她的孩儿生出来,立得住了之后啊。
穿过高高的门槛,婉宁为了凸显出自己激动的心情,直接是非一般的往前面去,“父皇!”
谢危根本就抓不住,只得是加快自己的步伐,万一婉宁跑着跑着,就绊倒了自己的裙摆,摔倒了可就不好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就是目前婉宁做戏的时间流速。
豆大的泪珠,无比丝滑的从眼眶里面滑出来,顺着脸颊向下。
哭还是有技巧的,像雨滴像珠串那样掉落,才显得可怜,这是这些年在启文帝的面前练出来的。
“婧儿!”很明显,启文帝也是感动。
又是好一番的父女情深,婉宁大飙演技,谢危就站在一边,也没人搭理他。
他也是很能够自洽,从善如流的看着,也不说话。
怕是现在说了,启文帝是九成九是要吹胡子瞪眼的看他,指不定还要挑刺什么的。
事实上,人在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无妄之灾也是会落下来的。
“婧儿,你才成婚,朕打算派给谢卿一个好差事,须得专心致志,你这段日子,就待在宫里吧。”
谢危:我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