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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县城。

城头守卒,一排排执着熊熊火把,森然矗立,甲胄在跳跃的火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芒。

护城河岸边,亦是甲士严阵以待,长矛如林,盾牌似壁。

城外远处,伙伙轻骑,在夜幕下游弋巡哨,马蹄声沉闷而规律。

才刚入夜,旌旗猎猎作响,撕裂着初夜的宁静。

然而,无论城头士卒、城外甲士,抑或巡弋的游骑,脸上大多洋溢着轻松之色,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大战前或大战时的紧张,而是经历血火鏖战、取得辉煌大胜后的酣畅喜悦!

三天前那一场决定性的激战与彻夜的乘胜追击,给城东、城北、城西三个战场的汉军,带来了全面的胜利!宇文化及麾下围攻汲县的十万步骑大军,全军溃败,为汉军者擒杀者不计其数。只有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士及兄弟,和少量他们的亲信和部分兵马,侥幸逃脱。

此刻,四个城门大开。

一串串被俘的故隋大将、重臣,或被绳索捆绑,或被长矛驱赶,正步履踉跄地被押解入城。他们或衣甲破碎凌乱,或官袍污损不堪,神情萎靡——这已是三天来不知第几批的俘虏了。

三天前大胜之后,李善道分兵数路,分头追击溃散的敌军,沿途收复失地,最远的追击部队已深入武阳、魏郡腹地。这些正被押入城中的俘虏们,不久前还是宇文化及帐下呼风唤雨的存在,如今却沦为阶下囚。他们的眼神空洞,交织着战败的绝望与对未知命运的深深惶恐。

宇文化及部连着围攻汲县城了旬日,虽然战斗主要在发生在城外的三个战场,但城中的百姓少不了提心吊胆,有一些百姓还被征为民夫,也上了战场。而下,胜利终於让生活重归平静。

城内的士民们,三五成群地出了家门,拥挤在街道两侧,夜幕下,对着被押解的俘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们的脸上,与俘虏自然不同,则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放松。

城内士民们,纷纷涌出家门,三五成群地拥挤在街道两侧。

夜幕下,他们对着被押解进城的俘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与俘虏的绝望截然不同,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如释重负的轻松。——若汉军战败,汲县城破,李善道或可突围,但城中百姓的下场,却可想而知!连着多年战乱,河北地界打了多少的仗?谁没有听说过,城破之后,全城被劫掠、屠戮的惨景?但如今胜利,一切忧惧皆烟消云散。

连带着,不少百姓想起了去年,李善道给他们分地减赋的恩惠,更不由对李善道的感激与拥护之情油然而生。时不时有百姓欢呼大叫:“汉军威武!汉王万岁!”似如潮浪,回荡城中。

随着这声声欢呼,城内灯火次第点亮。

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街头,欢庆的气氛如同投入沸水的油花,愈发浓烈沸腾。

却在城东的县寺内,气氛与外边的欢潮不同,一片肃然沉静。

通明的火光,将整个县寺照得亮如白昼,连廊柱上的漆色都清晰可见。

张士贵、李孟尝等亲卫将领,引领着精锐卫士,严密把守着县寺外与县寺中的各处要道回廊,俱皆如标枪般挺立,抿着嘴唇,警觉地注视着四周,一声不出。

带着白日余温的热风拂过县寺庭院中几株苍劲的古槐,枝叶沙沙作响,更衬得此处静谧非常。

县寺正堂内,十余个披盔戴甲的将领和数个文臣,围着一人,在眉飞色舞地说话。

这人头裹寻常黑幞头,身着素色布袍,面容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正是汉王李善道。

“大王!臣追得正是上劲,眼看就要追上宇文化及这狗贼,却大王怎将臣召回来了?大王令旨,‘虽破化及三军,未获玉玺诸国宝,终非全胜’。大王,若不召臣回来,最多三天!”正说话的是王君廓,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又蜷回了一根,改口说道,“不,大王,最多两天!臣必定就能追上宇文化及,必定就能为大王得获玉玺诸国宝!大王却把臣召了回来!哎呀,哎呀,大王,这岂不是令臣功亏……?”他扭脸问王君愕,“你对俺说的,功亏什么?”

王君愕吓了一跳,没想到私下说的话,被王君廓当着李善道的面说出来了,顾不上回答王君廓,生怕李善道误以为他背后不满,赶忙躬身向李善道解释说道:“大王,王将军与臣,只是心急为大王立功,绝无他意。臣等知大王深谋远虑,此将臣等召回,定有深意。”

李善道摸着短髭,没有对王君愕背后牢骚“功亏一篑”此语的不满,反是哈哈笑了两声,笑与王君廓、王君愕说道:“君廓,你说的这个词叫‘功亏一篑’。篑,是盛土的竹筐。此词的意思就是,只差最后一筐土,就能堆成高山,也就是成功在即,却前功尽弃了。

“君愕,你说此词与君廓,倒是说的不错。正如‘行百里者半九十’,咱们虽已取得大胜,然宇文化及一弑君无能之徒,即便将其大败,於我视之,如杀一鸡耳,何喜之有?关键是在玉玺等物!玉玺乃国之重器,关乎天下王统,玉玺不获,这场仗,咱们就不算打赢!”

他话锋一转,“可是君廓,玉玺再要紧,也不能急躁冒进。比之玉玺,你对我而言,更重要!自三日前陷阵斫旗,大溃城东隋军,君廓,你已马不停蹄,连战多日。人困马乏,闻你军报,你部所携之粮、矢,亦将耗尽。此等情形,,我怎放心还任你继续追击?故才将你召回。”

一番话情深意切。

王君廓虽披铠甲,依照军制,铠甲在身者,行军礼即可,却闻得此言之后,顿时心生暖流,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下拜,额头触地,说道:“大王体恤臣下,臣感激不尽。”

他趴在地上,微微抬头,觑了下李善道的神色,——李善道对国玺等物的重视程度,如果说在与宇文化及开战前、甚至开战中,尚未有所表现的话,三日前击败宇文化及部后,他对国玺等物的重视程度,却已通过他接连的几道令旨,彰显无遗,完全地表现出来了。

终究难舍“获献玉玺”的滔天大功,他心痒难耐,鼓起勇气又道:“大王!臣别无它能,只有这一身力气,用之不尽,愿为大王效死!臣虽连战三日,筋骨尚强!大王若不信……”他目光一扫,落在堂角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状香炉上,得有百斤之重。他指之说道,““臣愿举此鼎,向大王明证!”作势就要起身,便当真要去举此香炉。

“哈哈,哈哈!”李善道被他的粗直逗得大笑起来,止住了他,说道,“君廓,何至於此。鼎,你就不必举了。你忠勇可嘉,求战心切,这些,我皆知晓。”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吧,军报报称,宇文化及率其残部,西窜向了魏郡。你明天休整一日,带足十日粮秣,箭矢也带足了,后日一早,再率部追击。同时,我调冯金刚、罗艺两部,与你协同追击。何如?”

王君廓大喜,“咚咚咚”,扣了几个响头,大声应道:“誓为大王夺得玉玺,擒杀宇文化及!”

“且慢,”李善道抬手止住他,“君廓,军令状先别急着立。宇文化及主力虽败,但据报从起西窜魏郡之众,加上从黎阳方向与其汇合的残兵,仍有一两万众。魏郡多山岭密林,若其遁入其中据险顽抗,或抢占城池固守,便是困兽之斗,剿灭不易。你与冯、罗二部追上后,若其势可击,便即战之;若其据险死守,切勿逞一时之勇浪战!当围而不攻,我自会再调援兵助你。此令,你可记住了?”李善道知道王君廓胆大敢战,交代他完后,不很放心,便又叮嘱王君愕,目光锐利,加强了语气,说道,“君愕,我的这道军令,你与君廓须刻在心间,绝不可违!若有闪失,我之军法,你与君廓皆知,功是功,过是过,绝不宽贷!”

王君愕心头一凛,与王君廓齐声领命,保证说道:“大王放心,大王军令,臣等断不敢违!”

“好,你俩先下去休息吧。……君廓,好好地冲个澡,你这酸臭味,连我这炉中,高开道献给的我其所缴到的上等龙涎香,都压不住了!”李善道将王君廓扶起,拍了拍他胳膊,笑道。

王君廓呲牙一笑,就与王君愕再行了个礼,两人倒退出堂。

却他两人才刚出去,人还在院中,留下诸臣中,便一人挺身而起,大声说道:“大王!你不公平!”——王君廓、王君愕不用回头,从声音就能辨出,是高延霸。他两人也的确没有回头,相顾看了下,高延霸为何说李善道不公平,原因他俩亦能猜出,便加快脚步,自出院去。

李善道目送王君廓、王君愕出了庭院,瞅了下高延霸,说道:“我怎么不公平了?”

“王君廓力气犹足,大王,小奴就没力气了么?大前天夜里,大王调诸部追击残敌,就没让小奴去也追击!这时,又将进剿宇文化及残部,夺取国玺的大任,给了王君廓这鸟厮!大王,小奴不是大王的小奴了么?”高延霸越说越激动,泪都快流下来了,干脆亦不顾铠甲在身,伏拜在地,高声嚷道,“大王!小奴打小就服侍大王,这么多年了,小奴的忠心,大王难道不知?难道凭小奴的勇力与忠诚,还比不上王君廓这鸟厮,不足以担此重任?求大王开恩,让小奴也一展身手!两天?小奴只用一天,就能追上宇文化及这鸟贼!拧下他鸟头献与大王!”

李善道忍不住,再度哈哈大笑,把他扶起,笑道:“延霸,你可不是‘小奴’,你於今是鼎鼎大名,谁人不知的‘高老公’!你勇力过人,忠心赤胆,我岂能不知?哟,哟!”待要抹掉他的眼泪,却高延霸鼻涕都出来了,李善道将手又缩回,摘下蹀躞带上的汗巾,递给他,说道,“你这七尺昂藏汉子,鼻涕眼泪一大把,成何体统。快些擦干净了!莫要惹诸公笑话。”

按后世计长单位,高延霸两米来高,却搞得像个孩子般似的撒娇哭闹,两旁侍坐的文武臣僚,确已有人忍俊不禁,悄悄侧过脸去,肩膀微微耸动,尽管尽力忍耐,还是嘴角露出笑意。

“大王!”高延霸胡乱抹了把脸,瓮声瓮气地辩解,“小奴非是争功,就是想不通!大王适才说王君廓溃阵斫旗,是桩大功,可小奴在城北,先溃樊文超阵,打杀了樊文超,这却是斩将之功,不比他王君廓斫旗之功大么!接着小奴又跟着高将军、焦彦郎他们直捣孟景中军,前后力战,小奴亲手砍翻的贼校尉以上军将十余,就差……就差‘一、一’……。”

他忘了是一什么,索性大白话说起,“就差一竹筐土,就能把孟景也献给大王!论这大败宇文化及的功劳,俺高延霸流的血、砍的头,哪点比那王君廓鸟厮少了?可大王倒好,一不让小奴追残兵,二不让小奴夺玉玺!大王,小奴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何?”他一边擦着眼泪与鼻涕,一边偷眼观察李善道的反应,只这委屈巴巴,分明是有几分装出来的可怜。

高延霸争功的小机灵不说,却也难怪他闹情绪。

便如上所述,李善道对国玺的重视程度,高延霸等将已无人不晓。高延霸而且偷偷地问过李靖,国玺到底有多重要。李靖告诉了他一句话,“国玺诸宝,重过宇文化及的人头百倍”。是故,李善道大前夜,分派追击宇文化及部溃军的任务时没他份,他尚没有多大意见,当此之时,闻得李善道却将夺取国玺的重任,给了王君廓,他却遂眼红难抑。

李善道等他抹干净了眼泪、鼻涕,轻拍其肩,敛容正色,温声说道:“延霸,我不是偏心。我不令你追击宇文化及溃军,自有我的考量在内;至於进剿宇文化及残部,夺取玉玺此任,我方才不是说的很明白了么?君廓、冯金刚、罗艺所负,只是先期进剿之任。宇文化及残部犹一两万众,到现在还能跟着他的,当多是其死忠之徒,剿之必然不易。到时,我会再遣援兵,支援君廓等。你,就且先在你营中,养精蓄锐,待进剿的决战打响之日,你再上阵何迟!”

高延霸怔了下,铜铃大眼眨了眨,说道:“大王,果是如此?”

“你这贼奴,老子还能骗你不成?”李善道见他居然还敢存疑,笑骂说道。

高延霸破涕为笑,欢欣说道:“既如此,小奴便安心了。只是,大王可要记得今日金口玉言,待到决战之时,莫要忘了小奴!”捧着沾满他鼻涕眼泪的汗巾,还给李善道。

李善道瞧汗巾上头被他擦的尽是鼻涕,大手一挥,笑道:“赏给你了!”

“多谢大王厚赏!多谢大王厚赏!”自己的鼻涕不嫌脏,高延霸郑而重之,小心翼翼地将之收入怀中,仿佛珍藏至宝。不论怎么说,明知他这副样子是作态,看的人却颇满意。

叫高延霸坐下,李善道没有回席落座,他一手叉腰,转身面对众臣,看向了一人,说道:“王轨扼守河东岸渡口,断了了宇文化及向东退进山东之路,并献东郡与我。我已下令旨,召王轨及苏威等来汲县觐见。待其抵达,我打算便将他留在身边,另以任用。东郡,是我乡梓之地,又东接壤山东诸郡,南经荥阳,即是洛阳,实乃当前之战略要冲。非重臣宿将坐镇不可。我意,待王轨到汲县后,便劳公出镇东郡,执掌兵戎,以我阿兄主政郡县,不知公意愿否?”

被问之人,六十出头,须发花白,却尚壮健,面容沉毅,只是可能最近操劳过度,眼角微显疲惫之色,他闻言起身,躬身应道:“臣,谨遵王命!”

却此人,是薛世雄。

围困黎阳的隋兵退后,薛世雄、李善仁、陈敬儿等守黎阳的一干文武,俱已赶来了汲县。

“薛公。”李善道语气中带着敬意,“设若无公铠甲不解,亲冒矢石,临阵指挥,部署得当,黎阳难以坚守月余之久。公力保城池不失,功勋卓着。我已令拟旨,论功晋公河东郡公,迁右武卫大将军。”他顿了下,目光炯炯,“公既愿出镇东郡,便再授公山东道行军总管、抚慰山东大使之职。薛公,你需调何将、何士为佐助?但讲无妨,我无不准允!”

之前,薛世雄投降后,李善道已授他“上柱国”的勋官、“县公”的爵位,以及“左御卫大将军”的职务。此前授给他的这些勋、爵、职,已是很高的礼遇。

现在,授给他的这些勋爵、官职,更高一层。

“河东郡公”,无须多说,爵位从“县公”提升到了“郡公”,——薛世雄是河东郡人,将“河东郡公”的爵位授给他,且更显荣耀。“右武卫大将军”,只从品级来看,与“左御卫大将军”好像相同,俱十六卫大将军之一,但实际上,十六卫大将军之间,也是有高低之差的。薛世雄被擒时,任的隋官是“右御卫大将军”,军中惯例,左尊右卑,李善道当时以“左御卫大将军”改任他,已是擢迁。却比之“右武卫大将军”,“左御卫大将军”又低了一些。左、右御两卫是杨广在大业三时新置的卫府将职,於整个的十六卫大将军中,排位比较靠后,算第三梯队了。“右武卫大将军”不然,是第二梯队的前排将军号位,只次於职责为皇帝贴身近卫与核心野战军主将的左右翊卫、左右候卫这四个第一梯队的大将军,与左武卫大将军。

而“山东道行军总管,抚慰山东大使”,这更是对薛世雄莫大的信任和重用。

山东诸郡,固然李善道的势力还没有深入,然而随着宇文化及十余万兵马的大败,山东诸郡的各个割据势力,可以想见,势必对李善道都将会产生巨大的畏惧,——此前,最早降附李密,后又降服宇文化及的孟海公已经见机转舵,向李善道呈上了讨好的表章,表示了愿意听从他的号令,底下来,远的不说,东郡附近郡县的各路割据,很大可能也会像孟海公这样,即便不彻底归顺李善道,也将会改而从依附李密,变成在他两者之间骑墙。

於此关头,将“山东道行军总管,抚慰山东大使”此职授给薛世雄,无疑是对其的极高信任,是将“趁此大胜,经略山东,与李密在山东争夺地方”的重任,交托与了他。

薛世雄深知此任重大,又感李善道对他的信任,又觉压力很大。

他撩袍下拜,说道:“臣老朽之躯,得大王如此信重,诚惶诚恐!臣虽驽钝,感大王恩遇,唯有竭尽忠智,鞠躬尽瘁,定不负大王重托,为大王镇守东郡,抚靖山东,收拢人心,助大王成就宏图伟业!至若佐助僚属……。”他斟酌了稍顷,抬起头,说道,“臣只求两人相助。”

“何人?”

薛世雄说道:“黎阳得不失,非臣功,首赖王兄安抚民心,次赖陈敬儿智勇兼备。臣敢请大王,调陈敬儿为臣副将。山东多着姓,并诸郡长吏,颇隋之故臣,闻大王征河东,获郑元璹,其系故隋沛国公郑译子也,若得其人佐助,或有助收服荥阳诸郡士心,臣亦敢请大王调之。”

“郑元璹?”李善道看向了于志宁。

河东一战,汉军着实俘虏了好些降从李渊的隋臣。

郑元璹,是其中之一。

其族为荥阳郑氏的北祖洞林房,世代仕宦,为山东高门之一,如前所述,名列“五姓七望”。

他的曾祖郑琼为周之太常卿,祖郑道邕为周之司空,他的父亲郑译,历周、隋两代,俱为重臣。郑译的从祖郑文宽,妻为平阳公主,平阳公主是周文弟宇文泰皇后的妹妹。平阳公主没有儿子,宇文泰就让郑译过继给了她家。因此,郑译小时就被宇文泰亲近,总与宇文泰诸子玩耍。在周时,郑译就担任显贵之职,得拜沛国公,食邑五千户。

这个郑译,与杨坚是同学,两人关系很好。故而,杨坚篡周建隋的时候,郑译立下了建策之功,入隋后,摇身一变,又成了隋的开国元勋,进位上柱国,恕以十死。

尽管因其人轻险、贪财,杨坚后来疏远了他。不过论名声、影响力,他却依然很有分量。杨广继位后,郑译已死,杨广改革官职,废除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以郑译佐命元功,诏追改封郑译莘公,以郑元璹袭。郑元璹凭借父功,官爵虽不如其父,却也颇是显贵。初授仪同大将军、袭爵沛国公,累转右武候大将军、改爵莘国公,再之后,迁文城郡守。

李渊起兵后,郑元璹献郡从降。李渊任他为太常卿。原本是被调任到长安朝中了,李世民援河东时,因汉军、刘武周两军夹击,声势逼人,以他曾为文城郡守之故,李渊特令他从军参佐。结果,於汉军与唐军的临汾等战时,他被突入文城郡的黄君汉部俘虏了。

像郑元璹这等俘虏,才能不出众者,李善道一概交给了时在河内督办辎重后勤的于志宁处置。

于志宁起身,行礼答道:“敢禀大王,王师还河北以后,即与宇文化及连番鏖战。郑元璹尚未授官,也没在军中,臣将他与别的一些俘臣,暂留在了河内待处。”

却是说了,郑元璹既然家世显赫,又本身先仕隋为右武候大将军、文君太守,官职不低,到了李渊手下后,也得到重用,却怎么会在汉军中,至今尚未得到授官、任用?原因也很简单。郑元璹与他父亲相同,人品不行,其父贪财好贿,他事亲,不以孝闻,清论鄙之。于志宁瞧不起他的品行,故此没有向李善道举荐他,授任职务,而是自行决定,暂时先将他闲置。

不意这个时候,他被薛世雄给提了出来。

于志宁回答完了郑元璹现下的状况后,迟疑了下,又说道:“大王,郑元璹虽出自荥阳郑氏,门第高贵,父祖显宦周、隋,但其品行有亏,事亲不孝,时论非之。臣窃以为,不可重用。”

李善道考虑了下,却明白薛世雄点名要郑元璹佐助的用意。

荥阳北与东郡接壤,此其一;南与洛阳所在的河南郡接壤,此其二。

亦即,荥阳此郡,当下对东郡、对汉军相当重要。

若能将此郡得之,不仅可稳定东郡,还能汉军的兵锋接近洛阳,与洛阳北边的河内郡,形成犄角之势,对洛阳的隋军也好、对李密也好,尤其李密,足以造成一定的威胁。某种程度说,乃至能够以此,将对李密的形势,从单纯的防御河内,转为潜在的两线进攻。

故而,郑元璹人品尽管不行,薛世雄看中的,是其族在荥阳的声望。

於是,李善道很快做出了决定,说道:“‘负污辱之名,见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其各举所知,勿有所遗’,此孟德招贤之令也。陈平盗嫂,汉高用之而建奇谋;郭奉孝不治行检,孟德倚为谋主。今方用人之际,不可因品行而废其人。凡有一点可用者,我皆不吝擢用!薛公,郑元璹,我调给你!具体怎么用他,授他何职,你自作主,不必奏禀。”

“臣,领旨谢恩!”薛世雄伏拜领命。

李善道扶他起身,抚摸短髭,笑与他说道:“薛公,除此两人,无需其他佐助了?”

薛世雄恭敬答道:“敢禀大王,有陈敬儿之智勇,郑元璹之族望,二人相辅,臣足矣!”

“公子万均,现在陕县,一时调不得给你;万彻於这次大败宇文化及此战中,与王伏宝侧翼出击,为我奇兵,立下了赫赫战功,正宜擢升,以励三军。且公与万彻算来,好几个月未见了吧?薛公,我将万彻也调拨与你,使你父子同镇东郡,并朝夕可见,以慰公怀,何如?”

薛世雄躬身应道:“大王厚恩,臣铭感五内!然当下首要之务,为剿灭宇文化及残部。臣奉命坐镇东郡,料无大战,有陈敬儿、郑元璹辅佐足够。犬子薛万彻,微末之勇,稍堪驱使。臣愚见,留其於大王驾前听用,更能效力。至若父子之情……”他话音略止,旋即复又坚定,“人孰无之?却国事为重,私情为轻!臣不敢因私废公!大王体恤深恩,臣心领矣。”

话音落地,堂中众臣无不肃然起敬。

屈突通看了看薛世雄,暗自点头,也无须多提。

李善道再将薛世雄扶起,说道:“薛公忠心体国,公而忘私,诚乃我之柱石。万彻留下来也好,便如公言,接下来,还有剿灭宇文化及残部的仗要打。好罢,万彻,我就先留下来。”赞叹他了几句,忖思了下,说道,“不过薛公,东郡新得,荥阳尤重,只陈敬儿、郑元璹两人,我看还不太够。我再调一人与你!”

“敢问大王,何人?”

李善道令魏征:“传旨侯友怀,授其荥阳郡守,从薛公共往东郡。”

却是要增调侯友怀给薛世雄。侯友怀本是荥阳郡的县吏,其族虽非名族,他对荥阳的民情地理了如指掌,加上他现历练有成,颇有实干之才,将之拨调给薛世雄,正是人尽其才,恰好可以补上郑元璹只有族望,对荥阳的士族有影响,却对荥阳的广大百姓没有甚么影响之短。

侯友怀现任魏州昌乐郡守,需要下旨调任。

魏征恭谨接令,自会於今夜军议散后,安排此事不提。

请薛世雄入座,李善道望了望堂外渐深的夜色,正要再说话,王宣德进了院中,急步入堂,拜倒进禀,说道:“大王,萧皇后、南阳公主等已被押送入城,静候大王发落。”

“哦?”李善道摸着短髭,先将他刚要说的话说出,顾盼堂中众臣,说道,“夜色渐深,公等都劳忙一天了,各且还回歇息。明天,咱们就细议进剿宇文化及的方略等事。……玄成、志宁、药师,屈突公、薛公,你们留下,等会儿从我一起,去见见这位故隋国母!”

王君廓等将应令皆起,行礼退出。

高延霸却突然听到王宣德说“萧皇后”云云,牛眼一亮,磨磨蹭蹭,不肯走,——下午时他听说了,萧皇后等被萧裕擒获,在被押来汲县途中,听说之时,他便动了些念头,没想到这会儿萧皇后等被押到了,就等王君廓等出了堂去,他涎着黑脸,搓着蒲扇般的大手,飞快地偷看了眼李善道,却何曾还有刚才的委屈之状?他扭捏说道:“大王,小奴听说萧皇后艳丽,美得不得了!昏主后宫佳丽上万,独她最为出众,把昏君迷得五迷三道!昏主对她最是宠爱,死心塌地。小奴……,嘿嘿,大王,小奴也想跟着大王去开开眼!瞧瞧她究竟有多美艳!”

“你这鸟厮!五大三粗的,也想见萧皇后?萧皇后被你吓坏了,怎么收拾?还不快滚走歇息!”李善道楞了下,哈哈大笑,骂了他几句,将他灰溜溜地赶走,便与魏征等一同去见萧皇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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