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番城通往郑经远大营的路旁密林之内,李患之亲领三万大军埋伏其中,借着雨幕和密林的掩护,幸田兼信带领虎尾番的骑兵策马而过,居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踪迹。
李患之在接到马仁轨发来的捷报之后,便计划要对银番城的幸田兼信动手,她先写好了一封告知虎尾番海军被全歼的书信,而后又将随马仁轨的捷报一起送来的那枚高野锋一的海军大将印信,一同用油布包裹起来,留置后用。
又即刻安排云破军和许俦挑选三万精锐步骑混合,随她一同秘密进兵,提前趁雨夜潜伏在这密林之中,而后让云破军单人独骑来到银番城前将那油布包裹的信函和印信射入城内。
李患之料定这些日子幸田兼信一定在苦等海军方面的战报,现在自己将虎尾番海军全灭的消息告知对方,幸田兼信必然大怒,用此激将之法将对方引出银番城,而后半路伏击,幸田兼信毫无防备之下,必然惨败,届时如果有机会杀掉或是擒拿这位最强大的番主,那天明帝国征服倭桑瀛的目标必然会早日实现。
看着身穿金甲,头戴金盔的一员大将带领骑兵朝郑经远的大营而来,那骑兵身后的指物旗上除了虎尾番的标记,还有一个独特的家徽,李患之便确定来人定是幸田兼信无疑。
她转头向身后的许俦、云破军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做好出击的准备,两人点点头,立刻向身后大军传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
李患之这一次带来了禁卫军骁骑营、羽林营、金吾营、神机营四营两万人,另中府军一万人,共计三万大军,由于雨天使得弩箭的弩弦变得松软不堪,无法使用,所以并没有让弩兵参战,而是带了不受雨天影响的神机营作为远程攻击的部队。
“杀!”李患之敌兵已经过半,正是出击的最好时机,一声令下,她猛催胯下战马,一挺手中的银枪宛如离弦之箭,猛然向林外冲去。身后许俦、云破军紧随其后,带领大军猛然杀出。
虎尾番的骑兵跟随幸田兼信正在向前狂奔,不料斜刺里杀出一队人马,为首一员女将,身穿银甲手持银枪,仿若闪电一般疾驰而来,手起一枪便将一名虎尾番的骑兵刺于马下。
“啊!?”虎尾番的骑兵完全没想到这林中有人埋伏,毫无防备之下被许俦与云破军领带骁骑营的骑兵一击从中间打穿,整个骑兵的队列断成了两截,立时一片大乱。
“怎么回事?”幸田兼信正奔跑之中听闻后队一阵人喊马嘶,喊杀之声不断传来,他立时勒住马缰转头观看。只见骑兵队伍的中间位置一阵骚乱,虽然有雨幕遮挡视线不清,但还是隐隐可以看到路旁的林中有大队的骑兵飞奔而出,对着自己的骑兵队伍展开冲锋。
幸田兼信见此情形不由大怒,他调转马头厉声大喝道:“必是天国人半路伏击,随我杀回去,杀光这些混蛋!杀!”说着,他高举手中长戈,纵马向天国大军的方向冲杀而去。
“杀!~”天明帝国的羽林营禁卫手持长枪,紧随骁骑营之后,见骁骑营的骑兵将对方的骑兵冲散,立时飞身上前,整齐的刺出手中的长枪,一阵血光乍现,虎尾番的骑兵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已经是被刺成了筛子,惨叫着被捅下马去。鲜血顿时染红满地的泥泞,殷红的鲜血顺着雨水四处流淌,真可谓是血流成河。
金吾营的重甲兵手持长柄铁锤、宽刃大刀、长斧等兵器,对着落单或是摔下战马的虎尾番骑兵一阵横扫,直打的对方脑浆崩裂,人头滚滚。
神机营见对方后队赶来想要支援,列开阵势一阵火枪激射,把个虎尾番骑兵当成了靶子,在神机营的三段击面前,虎尾番的后队骑兵根本无法靠近,往日里引以为傲的冲锋攻势被火枪克制,根本发挥不出一点作用,战马被火枪发射时的鸣响和烟火惊吓,很多战马受了惊,嘶鸣暴跳四处乱窜,将上面的虎尾番骑兵掀下马去,被接踵而来的同伴踏为烂泥。
许俦摆开锯齿飞镰刀大开大合,一阵横扫,仿若风扫落叶,流水泼天,寒光起处人头翻滚,鲜血飞溅,挡者披靡,只杀得虎尾番的骑兵无人敢近。
他正杀得兴起,忽然见到对方前队一员大将带领骑兵飞奔而来,正是女皇口中所说的虎尾番主幸田兼信。
许俦早闻此人乃是倭桑瀛人第一猛将,现在遇到岂能放过,正要与他见个高低,于是纵马舞刀向幸田兼信杀去。
幸田兼信正催马赶来,只见一将头大如斗,浓眉虎目,阔口短髭,身高九尺,腰大十围,胯下马掌中刀,其势如虎凶猛异常朝自己杀来,不由也起了争斗之心,他摆开手中长戈大喝一声迎上前去,当头一戈劈下,要先斩此人立个军威,好震慑天国大军。
没有想到,许俦并非是寻常之辈,而是勇冠三军的猛将,见他迎面一戈劈来,许俦也不避让,抬起手中锯齿飞镰刀向上架挡,只听“嘡”的一声脆响,瞬间金铁交击之声暴起,却是将幸田兼信的长戈架开。
幸田兼信一击结束不由惊惧,他自从军参战以来,每逢敌手都是力压对方,无论速度、力量、招数还是气势,幸田兼信都是绝对的凌驾对方之上,单打独斗未逢敌手,统兵作战也是凭借麾下的两支劲旅而大获全胜,故而获得了一个倭桑瀛第一猛将的称号。
今日对阵许俦,他见对方身强体壮,气势不凡,原本也未曾小看,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如此之大,刚才的兵刃交击,对方将自己的长戈架开,一股巨力传来,顿时让幸田兼信觉得双臂微微有些发麻,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不由心中巨震,大吃一惊。
他正自惊疑,许俦却是毫不停歇,一摆掌中宝刀向其脖颈挥来,那锯齿飞镰刀寒光闪动,带起一股罡风,猛然而至。
幸田兼信不敢怠慢,摆动长戈向外架挡,再一次的兵刃对撞,一串金属摩擦的火花暴起,两人战马相交,错身而过。
幸田兼信手下军兵见番主与对方大战,那天国武将刀法刚猛迅疾,两番交兵却是毫无惧色,也不由心中吃惊,就在发愣之际,天国后续而来的金吾卫摆动兵刃杀到眼前,双方立时战于一处。
许俦与幸田兼信皆是武艺过人,勇猛异常的猛将,一旦交锋,就不会轻易停手,双方你来我往,两马相交,刀戈并举,奋力厮杀,两军混战之际一番捉对厮杀,居然瞬间战了三十四个回合。
李患之骑跨战马在虎尾番的骑兵阵中匹马纵横,一杆银枪上下翻滚,仿佛蛟龙出海,怪莽翻身,几次往来冲杀,便杀得对方骑兵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不一时便连刺对方十数人下马。
“混蛋,拦住她!”一名虎尾番的将领见李患之如入无人之境,不由心中大怒,他虎尾番的骑兵哪里受过这般凌辱,没想到今天让一个女人给冲击的心惊胆战,这如何能够接受。
于是他厉声暴喝,亲自纵马挺枪前来要战李患之,就在他马到近前之际,李患之一伸手取下背后的一杆短枪,闪电般向他掷去,一道银光闪过,那倭桑瀛武将立时被扎了个对穿,鲜血从胸前爆裂开来,尸身被巨大的贯穿力带动的向后方飞去,直飞出数丈开外才摔落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之上,溅起数尺高的泥浆,死于非命。
“啊!?”四周的虎尾番军看见这一幕,顿时脸色大变,战场他们不是第一次上,作为虎尾番的劲旅,什么样的战争场面没有见过?但是如这般轻易取人性命的武将,却是闻所未闻,他们自问便是虎尾番的番主幸田兼信,号称是倭桑瀛第一猛将,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这女人未免有些过于骇人,非是普通人可以抵挡。
就在他们被李患之杀得心惊胆战之际,战场外围又有一队人马杀来,那喊杀之声由远及近,为首一将乃是一少年将军,身穿银甲头戴铁盔,一匹白马手中长枪,正是郑经远率前锋大营的天明帝国中府军杀到。
原来李患之率兵潜伏密林之后,一边命云破军前去将信函射入城内,一面遣人去告知郑经远引兵前来回合杀敌,要用两面夹击的战术先将对方的骑兵部队歼灭,而后再全力对付虎尾番的后军步兵,一举将对方主力重创。
郑经远接到李患之的谕旨岂敢怠慢,马上点兵出征,二十里路又是雨天,故而来迟,却是正好在虎尾番骑兵与李患之所率之军厮杀之际赶到,虎尾番骑兵本就被骁骑营的骑兵冲散,又遭羽林、金吾、神机三营的痛击,此刻可谓是一片混乱,主将幸田兼信又与许俦酣战,无暇顾忌指挥大军作战,虎尾番的骑兵只能凭借将领们的指挥各自为战,虽然不至于马上溃败,但形势也是不容乐观。
此时再见天国有援军赶来,顿时心中惊慌失措,甚至出现溃逃的情况,李患之指挥禁卫军三面合围掩杀,郑经远又从前方而来,四下无路,虎尾番兵顿时被杀得溃不成军。
幸田兼信见大事不妙,不敢再和许俦交战,带领亲卫骑兵向银番城方向冲杀,打算杀出一条血路返回银番,不想迎面正与李患之纵马前来。
“幸田兼信!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想要活命便下马受降,朕自会留你一条性命,若是冥顽不灵,此地便是你的墓场!”李患之挡住幸田兼信的去路,用倭桑瀛语高声向幸田兼信喊道。
“什么!?”幸田兼信没想到对方这员女将居然会说倭桑瀛语,他不由心中惊奇,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说我倭桑瀛人的语言?”
李患之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朕乃是天明帝国的女皇,与你们倭桑瀛人早有交集,晾你区区倭桑瀛蕞尔小邦,何敢屡次犯我海疆,这次朕亲统大军前来,便是要灭了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贼寇,你若是不想白白送命,赶快下马受降,朕念你之勇武,或有可用之处,可以不杀你,若是执迷不悟,朕现在便亲手送你上路!”
“胡说!你敢小看我!待我擒你!”幸田兼信听闻对方是天国女皇,心中也是一震,李患之的大名在倭桑瀛人心中仿佛梦魇,怎么不有所忌惮?但幸田兼信自恃勇武,又怀着海军被灭的深仇大恨,岂能凭她一个天国女皇的名头就望风而逃?
他心中实有不甘,于是摆开长戈纵马向前,要试试着天国的女皇到底有何本领,能让倭桑瀛人谈之色变。
李患之见对方纵马而来,倒是也有几分气势,不由微微一笑,一挺银枪迎上前去。
幸田兼信见对方迎上前来,挥动长戈向李患之腰间横扫,他这长戈长有丈许,攻击范围颇大,马上作战时距离稍远便选择横扫,除非是身强力壮之人以蛮力架挡,否则对方极难应付。他见李患之乃是一介女流,暗道你能有多大力气,这一戈下去,若是你敢以手中长枪架挡,定将你打落马下。
没想到李患之左手从背后取下另一杆短枪,向外一拨,也不见有多大的力道,便轻易将幸田兼信的长戈架开,尚未及幸田兼信回过神儿来,李患之左手一抖,那柄短枪便向他极速飞去,一道银光宛如电芒,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幸田兼信心中大惊,他急忙闪身躲避,那短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擦着他的肩膀便飞了过去,一下刺入他身后一名亲卫的身体,那亲卫惨叫一声向后飞出丈许开外,摔倒地上,鲜血如注般流淌一地,顿时死的不能再死。
幸田兼信见状大惊,他不曾想到这女人有这般本领,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再回头看向李患之时,李患之却是已经马到近前,一摆掌中的盘龙亮银枪拧了个枪花向他刺来。
那银枪快如疾电,枪锋抖动之间划出的枪花宛如梨花万朵,似实而虚如梦如幻,让他难以分辨虚实真假,稍一愣神,枪锋已到眼前,幸田兼信只得奋力扭身想要避开,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鲜血顿时飞溅而出,幸田兼信一声惨叫,肩膀被李患之的枪锋刺了个正着。
幸田兼信吃痛之下,长戈脱手,一只手捂住伤口,便想打马而逃,不过李患之哪里能够让他如愿,一摆银枪斜肩带背打下,正中其后背之上,“啪”的一声脆响将幸田兼信打落马下,顿时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