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睁开眼睛。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棂,碎金似的落在手背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姜榆刚要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耳边就传来一道温润低沉的嗓音:“小榆,你醒了?”
姜榆缓缓侧过头,就见绍临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神色温和地看着自己。
“深哥……”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刚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右腿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钝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密密麻麻地扎着。
她下意识想蜷一蜷腿,却惊觉那片区域空荡荡的,完全感受不到熟悉的触感——
没有肌肉的收缩,没有骨骼的支撑,只有一片虚无的空落。
姜榆浑身猛地一震,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缓缓摸向自己的右腿,触到的却是一片平整的纱布,缠着厚厚的绷带。
她这是……换回自己的身体里了?!!
巨大的惊悸裹挟着狂喜,让她情绪激动得浑身发抖。
许是动作幅度太大,一侧腰部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感,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痛呼出声。
昏迷前手术室里的灯光、冰冷的器械、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回笼,她惶恐不安地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眼底满是哀求的惶惑。
绍临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点了点头,却又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复杂:
“恭喜,你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姜榆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强烈的不安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环顾四周,偌大的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绍临深,原本该守在床边的两道熟悉身影,竟连半点踪迹都没有。
她急切地抓住绍临深的手腕,询问道:
“深哥,我爸妈呢?他们怎么不在这?难道是公司有急事耽搁了吗?”
绍临深的目光掠过她缠着绷带的右腿,又落回她苍白的脸上,语气悲悯道:
“你爸妈因为强行闯入手术室,冲撞了正在抢救的医生,导致本就病危的患者当场抢救无效死亡。
这会儿,他们已经被警方刑事拘留了,按照情节轻重,可能要被关上几年。”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在姜榆骤然惨白的脸色中,继续开口:
“毕竟,这次肾移植手术,是‘你’亲自签署同意书的,法律层面上,并不存在任何强迫的痕迹。”
“什么?”
“你说谁死了?”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姜榆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她惊愕地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抬起,死死揪住了绍临深的衣领。
嘴巴更是不听使唤地开合着,一道阴鸷的男人声音同步在她脑海里炸开。
声带震颤的触感与脑海中的回响重重叠叠,形成一种诡异的共鸣。
姜榆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沈琢玉!
他居然还在自己的身体里!
姜榆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被抽干,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猛地窜上头顶。
恰在这时,床边的男人好似早有准备,抬手攥住姜榆伸过来的左手,一用力,被捏住的手腕传来剧痛。
姜榆低呼出声,手下意识松开对方衣领,正欣喜自己重获身体掌控权,耳边就听到男人语气平淡地开口:
“好心提醒,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父母被拘留的事情事发突然,对姜氏影响恶劣,公司群龙无首。
你两个叔叔本就不是善茬,正到处联合势力,趁机夺权。
而且你家这段时间还多了几个‘远房堂弟’,年纪不大,却各有各的小心思,你回去怕是有的闹了。”
他话音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好消息是,由于那位沈夫人暗中插手了这次肾移植流程,操作不合规,被人捅了出来,相关人员同样落网,对于本就摇摇欲坠的沈氏,无疑是致命一击。”
“沈氏如今本就风雨飘摇,经历这一桩丑闻,直接资金链断裂,正式宣布破产。”
“也算是间接替你报仇雪恨了。”
姜榆闻言,心底掠过一丝短暂的畅快,可一想到爸妈还被关在看守所里,那点畅快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沉甸甸的憋闷。
面前男人却没给她多余反应时间,又慢条斯理地开口,字字句句都像重锤,砸在她的心上:
“你妈怕沈家的事情在姜家重现,为了让你今后生活无忧,一力承担下这次的事。
条件是让你爸将手上大部分股份转给你,他死后遗产也全归你。你爸答应了,现在已经保释出来。”
“妈——”姜榆眼眶泛红,鼻尖一酸,泪水险些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