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璟站在廊下,望着隼消失的方向,指尖还残留着玄霜皮毛的粗糙触感。宫令被他妥帖收好,那是彭渊在京中身份的象征,也是他此刻能调动玄羽阁部分力量的凭证。何烨与顾青峰站在身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那只曾与他们生死搏杀的巨型猞猁,如今竟成了主子的护卫,而彭渊公子的手段,更是超乎他们的想象。
“何烨,”公孙璟转过身,神色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只是眼底还藏着一丝未散的担忧,“彭渊走前,是否交代过应天府的公务?”
何烨上前一步,拱手道:“回主子,彭公子只说,应天府的民政、刑狱皆由主子全权处置,若遇棘手之事,可凭宫令调动玄羽阁在京暗卫,或直接联系户部尚书林大人。”
公孙璟点头,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着宫令的纹路。应天府作为京都重地,下辖京畿四县,事务繁杂,上至达官显贵的府邸纠纷,下至市井百姓的柴米油盐,皆需他一一过问。彭渊虽为统辖,却向来乐得放权,将一应事务都交予他打理,自己则常年游离于朝堂之外,看似闲散,实则暗中掌控着整个玄羽阁的势力,为他在京中撑起一片安稳天地。
“顾青峰,”公孙璟看向另一侧的顾青峰,“你去查一下,近日京中是否有异常动向,尤其是户部粮仓及兵部军备库,务必盯紧,不可有丝毫差池。”
顾青峰领命而去,脚步迅捷如影。何烨则留在原地,低声道:“主子,彭公子此去惠州,路途遥远,粮种之事又关乎民生,不如派一队暗卫随行?”
公孙璟摇头,目光落在玄霜身上。那只巨型猞猁正趴在廊柱旁,琥珀色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尖的黑毛微微颤动,时刻保持着戒备,却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时,温顺地垂下了眼帘。“不必,”公孙璟轻声道,“阿渊自有分寸,他身边的隼速度极快,寻常人根本追不上,况且玄羽阁在岭南也有分舵,不会出问题的。”
话虽如此,他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惠州地处岭南,气候湿热,且近年来常有水患,粮种歉收,百姓流离失所。此次彭渊前往,便是要将玄羽阁培育的耐旱高产粮种送去,同时协助当地官员安抚民心,稳定局势。只是岭南一带势力盘根错节,地方豪强与朝中官员相互勾结,彭渊此去,无异于深入虎穴。
公孙璟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压下。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便是守好京都的这一方天地,处理好应天府的一切事务,不让彭渊分心。
接下来的几日,公孙璟几乎连轴转。清晨天未亮,他便起身处理应天府的公文,从各地上报的灾情,到市井的治安案件,再到官员的考核任免,一一审阅,不敢有丝毫懈怠。应天府的衙役们都知道,这位公孙大人看似年轻,却心思缜密,断案如神,且为官清廉,对百姓体恤有加,因此无不敬畏。
这日上午,公孙璟刚处理完一桩豪门强占民田的案子,便接到了户部的文书,说是京郊粮仓的粮食储备不足,需尽快调拨。他皱了皱眉,京郊粮仓是京都的重要粮库,负责供应城中百姓及禁军的口粮,储备不足绝非小事。他当即起身,带着何烨与玄霜,亲自前往京郊粮仓查看。
粮仓位于京郊十里处,由禁军驻守,戒备森严。公孙璟出示宫令后,守将连忙迎了出来,神色有些慌张。“公孙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听闻粮仓储备不足,特来查看。”公孙璟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过守将的脸,“为何储备不足?上月户部不是刚调拨了一批粮食过来吗?”
守将脸色一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公孙璟心中了然,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克扣了粮食。他不再多问,径直走进粮仓,只见粮仓内的粮囤果然比记载的少了大半,许多粮囤甚至是空的,只在表面铺了一层粮食掩人耳目。
“将粮仓的账册拿来。”公孙璟沉声道。
守将不敢违抗,连忙让人取来账册。公孙璟仔细翻阅着,账册上的记载看似工整,却在关键之处有涂改的痕迹,且许多调拨记录与实际储备不符。他冷笑一声,将账册扔在地上,“好大的胆子,竟敢克扣军粮民粮,你可知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守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小人也是奉命行事,是……是户部侍郎赵大人让小人这么做的!他说这些粮食要调去南方赈灾,实则是运去了他自己的私仓!”
公孙璟眼底寒光一闪。户部侍郎赵坤,是当朝丞相的亲信,向来与彭渊不和,多次在朝堂上针对玄羽阁。此次克扣粮食,恐怕不止是为了中饱私囊,更是想借此给彭渊制造麻烦——彭渊正在惠州处理粮种之事,若是京都粮仓出了问题,百姓闹起饥荒,朝中大臣必然会弹劾彭渊统辖不力,到时候丞相便可借机发难。
“何烨,”公孙璟声音冰冷,“将此人拿下,打入天牢,严加审讯。另外,立刻派人查封赵坤的私仓,追回被克扣的粮食。”
“是!”何烨领命,立刻带人上前将守将制服。
公孙璟看着眼前的空粮囤,心中暗忖。此事绝非赵坤一人所为,背后定然有丞相的影子。他必须尽快处理好此事,否则一旦消息传开,京都必定会陷入混乱。他当即让人通知户部尚书林大人,让其立刻调拨粮食填补粮仓空缺,同时起草奏折,将此事上报给皇上。
处理完粮仓之事,已是午后。公孙璟顾不上休息,便带着玄霜前往和安堂。和安堂是京中有名的义诊药堂,由几位退休的老御医开办,专门为贫苦百姓看病抓药,分文不取。公孙璟医术高明,闲暇时便会来这里义诊,为百姓解除病痛。
刚到和安堂门口,便看到许多百姓排着长队,等候看病。看到公孙璟来了,百姓们纷纷起身行礼,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公孙大人来了!”“有公孙大人在,我们就有救了!”
公孙璟笑着点头,示意大家不必多礼,随后便走进药堂,开始为百姓诊病。他耐心地询问病情,仔细地为病人把脉,开具药方,动作娴熟而温柔。玄霜则安静地趴在药堂门口,像一尊守护神,威慑着那些试图闹事的地痞流氓。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公孙璟面前,哭着说:“公孙大人,我的孙子得了重病,高烧不退,家里实在没钱看病,您救救他吧!”
公孙璟连忙起身,扶住老奶奶,安慰道:“老奶奶,您别着急,我这就去看看您的孙子。”他跟着老奶奶来到后院,只见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已经陷入了昏迷。
公孙璟立刻为小男孩把脉,又查看了他的舌苔和眼睛,眉头紧锁。“这是急性肺热,若是再晚些医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他当即让人取来银针,快速地刺入小男孩身上的穴位,又开具了一副清热解毒的药方,让药童立刻煎药。
半个时辰后,小男孩缓缓苏醒过来,烧也退了不少。老奶奶感激涕零,对着公孙璟连连磕头:“公孙大人,您真是活菩萨啊!我们全家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公孙璟连忙扶起老奶奶,笑着说:“老奶奶,您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以后您孙子若是有什么不适,随时可以来和安堂找我。”
就这样,公孙璟在和安堂忙碌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才送走最后一位病人。药堂的老御医们纷纷围了过来,称赞道:“公孙大人的医术真是高明,又如此体恤百姓,真是我等楷模啊!”
公孙璟谦虚地笑了笑:“各位前辈过奖了,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各位前辈学习。”他看了看天色,心中惦记着应天府的公务,便起身告辞:“各位前辈,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了,明日再来。”
离开和安堂,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公孙璟带着玄霜,沿着街道慢慢走着。京中的夜晚灯火通明,市井繁华,百姓们安居乐业,一派祥和景象。他知道,这份祥和来之不易,是他和彭渊,以及无数玄羽阁的兄弟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
回到府中,公孙璟吃过晚饭,便独自来到书房。他取出彭渊留下的空间玉佩,轻轻摩挲着。这枚玉佩是彭渊亲手交给她的,只要滴血认主,便能进入彭渊的空间。彭渊说过,晚上会在空间里等他。
他划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玉佩上,玉佩瞬间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包裹住他的身体。下一秒,公孙璟便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
这是一个广阔无垠的空间,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农作物,金黄的稻谷,饱满的小麦,绿油油的蔬菜,还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远处有一座小山,山上长满了果树,果实累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山脚下有一个清澈的湖泊,湖水碧波荡漾,湖面上有几只天鹅在悠闲地游弋。
“阿璟,你来了。”彭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公孙璟循声望去,只见彭渊正站在一片稻田里,身上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脸上沾着些许泥土,却依旧难掩他俊朗的容貌。他手中拿着一把镰刀,正在收割稻谷,看到公孙璟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公孙璟快步走过去,接过彭渊手中的镰刀,心疼地说:“阿渊,你怎么还在干活?累不累?”
彭渊笑着摇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泥土:“不累,这些都是我培育的高产稻种,再过几日就能收割完毕,然后运去惠州。对了,京中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粮仓的问题解决了吗?”
公孙璟点了点头,将粮仓被克扣粮食,以及他如何处理赵坤之事告诉了彭渊。彭渊听完,脸色微微一沉:“赵坤这个老狐狸,竟敢动我的粮食,看来丞相是迫不及待地想对我动手了。”
“阿渊,你在惠州也要多加小心,丞相在岭南肯定也有势力,他们说不定会对你不利。”公孙璟担忧地说。
彭渊握住公孙璟的手,温柔地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岭南的分舵已经派人接应我了,而且我还有隼和玄霜,寻常人根本伤不了我。倒是你,在京中要注意安全,丞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对你下手。”
“我知道,”公孙璟点头,“何烨和顾青峰会保护我,玄霜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对了,玄霜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玄霜?”彭渊挑眉,笑着说,“不错,很适合它。对了,你有没有帮我看看,玄霜是公是母?”
公孙璟脸颊微微一红,摇了摇头:“没有,我还没来得及看。”
彭渊哈哈大笑起来:“没关系,等我回去再看。对了,我在空间里培育了一种新的药材,名为‘凝露草’,有清热解毒、止血疗伤的功效,比及莲草还要好用。我已经让人采摘了一些,你带回京中,放在和安堂,给百姓们治病。”
他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公孙璟。公孙璟接过玉瓶,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些晶莹剔透的草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谢谢你,阿渊。”
“跟我还客气什么。”彭渊笑着说,伸手将公孙璟拥入怀中,“阿璟,等我解决了惠州的粮种问题,就立刻回京,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公孙璟靠在彭渊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中的担忧和酸涩都烟消云散。他闭上眼睛,轻声说:“好,我等你回来。”
两人在空间里相拥了许久,直到公孙璟想起京中还有公务要处理,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开空间后,公孙璟将凝露草交给何烨,让他送去和安堂,然后便回到书房,继续处理未完成的公文。
接下来的几日,京都还算平静。赵坤被打入天牢后,丞相虽然想为他求情,却因为证据确凿,加上公孙璟联合户部尚书林大人,在皇上面前据理力争,最终皇上不仅没有赦免赵坤,反而下令彻查丞相一党,使得丞相的势力受到了重创。
公孙璟则依旧每日处理应天府的公务,闲暇时便去和安堂义诊。玄霜始终跟在他身边,温顺而忠诚,几次在暗中化解了针对他的刺杀。何烨和顾青峰也越发敬佩这位年轻的主子,对他更加忠心耿耿。
而此时的惠州,彭渊正面临着一场严峻的挑战。
彭渊由隼带着,日夜兼程,只用了三天时间便抵达了惠州。惠州知府周大人早已在城外等候,见到彭渊后,连忙上前迎接:“彭公子,一路辛苦,下官已在府中备好了薄酒,为公子接风洗尘。”
彭渊摆了摆手,笑着说:“周大人不必客气,粮种之事要紧,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百姓的情况吧。”
周大人心中一凛,没想到彭渊如此雷厉风行,连忙点头:“是,公子请。”
彭渊跟着周大人来到惠州城外接壤的几个村落,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一沉。只见田地荒芜,颗粒无收,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只能靠挖野菜、啃树皮为生。孩子们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绝望,老人们则坐在路边,唉声叹气。
“公子,”周大人叹了口气,“惠州这几年连续遭遇水患,粮种歉收,加上地方豪强垄断了粮食,百姓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下官多次上书朝廷,请求调拨粮种和粮食,却始终没有回音。”
彭渊皱了皱眉:“地方豪强垄断粮食?具体是怎么回事?”
“是惠州最大的豪强李家,”周大人低声说,“李家世代在惠州为官,势力庞大,掌控着惠州大部分的良田和粮仓。他们故意抬高粮价,囤积居奇,许多百姓为了买粮食,不得不卖儿鬻女,甚至被逼上梁山。”
彭渊眼底寒光一闪。他没想到,惠州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地方豪强与官府勾结,欺压百姓,这背后定然也有丞相的影子。
“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