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笔账,本座记下了。定要尔等付出代价!”
金耀圣地深处,一声饱含怒意的低吼如同闷雷滚过。
老祖发泄着胸中积郁的怒火,但终究强行按捺了下去。
他并非不明事理,此事追溯根源,确是大夏仙朝的率先挑起祸端,屠戮了他圣地长老。
更是连他寄予厚望的后辈血脉也惨遭毒手。
这口恶气难咽,但此刻,他需要的是冷静。
“滚出去!”
老祖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容置疑。
“是,老祖!无缺告退!”
金耀圣主周无缺如蒙大赦,额角冷汗涔涔,丝毫不敢停留,躬身行礼后。
立刻化作一道流光,狼狈地逃离了这令人窒息的压力中心。
一天之后。
两道身影,不疾不徐地踏空而行,仿佛闲庭信步,最终停驻在金耀圣地那巍峨磅礴的山门之前。
山门高耸入云,由不知名的金色神石砌成,其上雕刻着古老符文与圣兽图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尽显一方圣地的底蕴与气派。
为首之人,身姿挺拔,身着华丽白袍,但上边却绣有的龙纹,虽未刻意散发威压,但那份久居人上的尊贵与深不可测的气息,却如渊渟岳峙。
自然就是大夏仙朝的皇帝姬天云。
他目光淡然地扫过眼前壮丽的景象,山峦叠嶂,殿宇连绵,仙气氤氲如雾,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
“这便是雄踞一方的金耀圣地么?
气象万千,底蕴深厚……可惜啊,这煌煌盛景,即将成为过眼云烟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更多的却是冰冷的惋惜与宣判。
“站住!来者何人?鬼鬼祟祟在我金耀圣地山门前窥探,意欲何为?”
镇守山门的内门弟子虽被来人气度所慑,但职责所在,仍强提胆气,上前一步,厉声喝问。
他手握腰间长剑,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姬天云与其身后那位气息更加深沉、宛如熔岩般炽热内敛的红袍身影祝融。
姬天云目光落在那年轻弟子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初入异界的自己,倒也不以为忤,反而温和一笑:
“劳烦通禀一声,就说大夏仙朝故人,前来拜访金耀圣主。”
那守山弟子心中一凛,对方坦然报出“大夏仙朝”之名,印证了圣地内部刚刚传开的惊人消息。
眼前这两人气度非凡,尤其是那红袍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感觉如同蝼蚁仰望高山,神魂都在颤栗。
但他职责在身,不敢擅专,硬着头皮道:
“想见圣主?可有凭证信物?”
“聒噪!哪来这许多繁文缛节?速去通传!”
姬天云身后,那红袍身影——火神祝融眉头微蹙,语气不耐。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精神威压瞬间笼罩了那名弟子。
那弟子眼神瞬间变得茫然空洞,仿佛被无形大手操控了心神。
身体不由自主地转身,机械地向着圣地内部飞奔而去,执行命令。
此刻的金耀圣地宗门大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圣主周无缺正处在狂暴的边缘。殿内一片狼藉,价值连城的仙玉案几、千年仙木打造的座椅、蕴含仙气的琉璃灯盏……皆在他盛怒的仙力冲击下化为齑粉碎片。
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儿子惨死的悲痛、老祖受创的愤怒、圣地颜面扫地的耻辱,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就在他几欲发狂之际——
“禀…禀报圣主!山门外…有…有自称大夏仙朝之人求见!”
一名核心弟子战战兢兢地闯入大殿,单膝跪地,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几乎语不成句。
“大夏仙朝?!”
这三个字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周无缺猛地从仅存的宝座上站起,一股狂暴的半步仙帝威压轰然爆发,瞬间将那名核心弟子压得匍匐在地,口鼻溢血。
“好!好得很!!杀我子嗣!屠我长老!灭我二老祖!如今竟敢堂而皇之出现在我山门之前。
欺人太甚!简直是天理难容。
本圣主今日定要将尔等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待本座取了尔等狗命,再踏平你大夏仙朝,鸡犬不留。”
周无缺的怒吼声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他心中的杀意已然沸腾,理智被复仇的烈焰彻底吞噬。
话音未落,他身影已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恐怖金虹,裹挟着滔天杀意,直扑山门!
山门前,姬天云负手而立,神态悠然。
“启禀陛下,”
身后的祝融微微躬身,声音低沉如闷雷滚动,
“方才圣地深处,有人对陛下与大夏仙朝口出狂言,语多不敬。
可需属下将其灭杀,神魂拘来,炼作灯油?”
祝融眼中跳跃着熔岩般的火光,仿佛一言不合,便要焚山煮海。
姬天云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无妨。
毕竟是我们杀了人家的圣子、长老,还杀了他们的一个老祖,让人家骂几句出出气,也算人之常情。
况且,我们今日不就是来送他们‘上路’的么?
让他们多喘几口气,多看一眼这世间的阳光,也算朕的一番‘仁慈’了。”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视众生如蝼蚁的漠然。
“大夏仙朝的狗贼,你们是什么东西,胆敢如此嚣张,在我圣地门前撒野。
今日就用你们两个的狗头,来祭奠我儿在天之灵!很快,整个大夏仙朝都将为尔等陪葬。”
周无缺的身影裹挟着无尽金光与杀意,轰然降临。
他须发皆张,状若疯魔,半步仙帝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试图将眼前两人碾碎。
姬天云看着气势汹汹的周无缺,摇头失笑:
“啧,真是毫无待客之礼。
朕本想着,毕竟是杀了你儿子,多少该给你们一个体面说话的机会。
没想到你们竟如此不知好歹,连基本的清醒都做不到。
莫非死个儿子,就成了你们可以在朕面前放肆的资本?”
他语气陡然转冷:
“祝融,给他们醒醒脑子,让他们认清楚,谁才是这片天地的主宰。”
“遵旨!”
祝融低喝一声,周身那原本内敛如渊的恐怖气息,骤然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轰然喷发!
嗡——!
一股远超半步仙帝,凌驾于凡尘之上的神魔之威,如同无形的太古神山轰然砸落!空间瞬间凝固、扭曲。
那些闻讯赶来、站在周无缺身后,怒目而视的金耀圣地长老、执事、精英弟子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扑通!扑通!扑通!
成片成片地跪倒、匍匐在地!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如何催动毕生修为,都如同蚍蜉撼树,动弹不得分毫。
连周无缺那狂暴的气势也被瞬间压回体内,整个人如同背负着整个天穹,腰身猛地一沉。
膝盖弯曲,几乎也要跪倒,全靠半步仙帝的强横修为在死死支撑,脸色瞬间变得酱紫,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
姬天云缓步上前,步履从容,仿佛闲庭信步于自家后花园。
他走到被祝融威压死死锁定、苦苦支撑却无法移动分毫的周无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不久前还睥睨天下的圣主。
白色华袍的下摆轻轻拂过地面,不带一丝尘埃。
他抬起脚,那只穿着帝靴的脚,带着一种令人屈辱到极致的从容,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踏在了周无缺那象征着圣地至高权柄的头颅之上。
冰冷的靴底与滚烫的额头接触,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你,就是金耀圣主?”
姬天云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平静之下透出的彻骨寒意,却让整个空间都仿佛冻结了,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靴底微微用力,将周无缺的头颅压得更低,几乎要嵌入冰冷的地面。
“呃…啊…!”
周无缺目眦欲裂,巨大的屈辱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但更让他恐惧的是祝融那深不可测的力量。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嘴角因极致的愤怒和压力而溢出鲜血,
“你们休要猖狂!待我老祖破关而出,定要将你二人挫骨扬灰。
今日你们必死无疑!大夏仙朝…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他拼尽全力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绝望的疯狂。
“哦?”
姬天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
“倒还有几分硬骨头,朕倒是对你生出一丝兴趣了。
祝融,解开他身上的压制。”
“与朕一战,胜则金耀圣地全部可活,败则死。”
祝融微微皱眉,但看到姬天云眼中坚定后,不再多言。
心念微动,那如山岳般压在周无缺身上的恐怖威压瞬间消失无踪。
骤然失去束缚,周无缺体内被压制的半步仙帝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周身金光暴涨,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在燃烧,将周围匍匐的圣地弟子都掀飞出去。
极致的屈辱和丧子之痛彻底点燃了他的疯狂,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撕碎眼前这个践踏他尊严的仇敌。
“废话少说!给我儿偿命来!!”
周无缺根本不给姬天云再开口的机会,也顾不得什么招式章法。
将毕生修为、所有的愤怒与恨意,都灌注于双掌之中。
他双掌瞬间化作纯金之色,符文流转,引动圣地山门附近的金属性灵气疯狂汇聚,化作两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金色掌印——金耀圣地的镇宗绝学之一,
“碎星裂魄手”
掌印未至,恐怖的威压已将地面压得寸寸龟裂,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这一击,含怒而发,毫无保留,足以将寻常仙帝境后期的强者重创。
“比朕想象的有点弱啊!”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含怒一击,姬天云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身后的祝融更是双手抱臂,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就在那两只仿佛能拍碎星辰的巨大金掌即将临身的刹那,姬天云动了。
他仅仅是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那遮天蔽日的掌印,轻描淡写地向前一划。
动作轻柔,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只是拂去衣襟上的微尘。
“嗤——!”
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撕裂声响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
那道由姬天云指尖划出的、看似微弱纤细的淡金色剑气,却蕴含着一种斩断规则、破灭万法的恐怖意境——帝王剑意。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帛锦被无声切开,留下一道久久无法弥合的漆黑裂痕。
那两只威势滔天的巨大金色掌印,在与这道淡金色剑气接触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连一丝抵抗都未能做出,便如同骄阳下的冰雪,从接触点开始,无声无息地、迅速无比地湮灭、消散。
整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仿佛那恐怖的掌印从未出现过。
“什么?!”
周无缺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脸上疯狂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倾尽全力的一击,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怎么可能!对方明明只有准仙帝二阶的气息!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姬天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太慢了。”
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在周无缺的耳边响起。
周无缺亡魂皆冒,想也不想,本能地催动护体金光,同时身形暴退。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穿透了他仓促布下的、足以抵挡准仙帝三阶全力一击的护体金光。
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轻松,精准无比地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掌心中,一个微小却仿佛蕴含着一个世界生灭的玄奥一闪而逝——帝印·镇山河!
“噗——!”
周无缺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带着一种君临天下、镇压万物的无上意志,瞬间冲入他的体内。
他引以为傲的半步仙帝之躯,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的如同沙堡。
五脏六腑在刹那间被震成齑粉,周身经脉寸寸断裂,坚固的仙骨发出密集的爆响,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他周身的金光瞬间黯淡、熄灭。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金色帝血狂喷而出,化作漫天血雾。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败木偶,被这股力量狠狠地砸飞出去,撞碎了山门前那象征着圣地威严的巨大石柱,然后重重地砸在布满禁制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千米深坑。
烟尘弥漫。
深坑之中,周无缺躺在那里,衣袍破碎,浑身浴血,身体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
他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那个缓缓从烟尘中走来的白色身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刻骨的仇恨,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涌出更多的血沫。
他无法理解,一个准仙帝二阶,为何能拥有如此碾压半步仙帝的恐怖实力?
姬天云踱步到深坑边缘,俯视着奄奄一息的周无缺,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
“半步仙帝?不过如此。
朕说过,只要你能在朕手下活下来,便饶你圣地一次。
可惜,你连让朕出第二招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