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跟前来。”
老夫人让段熙禾坐在身边。
“这件事我应了,想来想去这对你而言,也是个好的归宿。
虽说源哥儿是庶出,但是至少生长于正儿八经的国公府,与你身份上面,也不算委屈你,你嫁与他做正妻,我便放心。你切莫再辜负这份心。”
段熙禾也正是为这件事而来。
想了好几日,段熙禾也终于想通了。
与其心里抱着不甘愿离开国公府,倒不如就待在这里。
李源与她一起长大,虽说看着有时是个混不吝的,对她倒也还说得过去,就算婚后与他没有什么情分,能在府里陪着老夫人,也是好的。
“禾儿愿意听老夫人的,就是······”
段熙禾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你是说张姨娘,怕她不同意?”老夫人一下子就猜到了段熙禾现在的顾虑。
“是,再怎么说张姨娘是他的生身母亲,这件事,如果她不愿意,那以后相处起来,岂不是尴尬。”
更何况,要是她真的与李源成亲,以后见到张姨娘,虽然不用当成婆婆来对待,但是总归心里觉得别扭。
“你管她作甚,虽说源哥儿是庶出,但是这府里,集芳院的那位才是这个府里的主母。
婚后,你与源哥儿叫的“父母”又不是她一个姨娘,你有甚好顾虑的!”
老夫人几句话给了段熙禾底气。
“禾儿知道了,都听老夫人安排。”
“去休息吧。”
段熙禾点头下去了。
段妈妈进来,见老夫人盘腿坐在软榻上,提醒她去休息,“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到床榻上去歇着吧。”
老夫人点点头,站起身,对着段妈妈道:“去把张姨娘叫来,我与她有话说。”
春华居内,看完娘家送来的信,张姨娘一脸喜悦。
“老爷可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姨娘?”
张姨娘的父亲前几个月因为身体原因致仕。
临了,用张姨娘给的银子给庶子,也就是张姨娘的同胞兄长捐了个八品的小官。
虽说官小了些,但能做了官,就已经与常人是云泥之别。
眼看如今自己的亲娘在张府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张姨娘心里很是欣慰。
如今,要操心的,就该是儿子李源的亲事了。
张姨娘是个有主意的,李源如今做了商贾,按常理只能娶商户小姐。
张姨娘心比天高,商贾之女,她一律不考虑。
这不,前几天,她打听到如今京城上林苑录事程大人家的嫡女已经过了及笄,如今待字闺中。
上林苑录事是上林苑监下属机构的正九品官员,平日里主要负责文书相关事务。
虽说只是个九品,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官宦人家,于李源有益,万一以后她儿子后悔做了商贾,有个做官的岳丈,再参加科举也不是不可以。
张姨娘想得好,只等这几日找个合适的机会去跟老夫人提,若是顺利,下个月便可以去找媒人提亲。
今日沈沚阮被赐婚给当朝贤王,张姨娘心里却满是鄙夷,一个出身低微的丫头,配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只怕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姨娘,老夫人院子来人,说是让您去一趟。”
张妈妈掀了珠帘踏进里间。
“知道了,我把账本放起来就去。”
张姨娘谨慎地藏起手中的账本,又看了好几眼,这才去了锦绣院。
“老夫人,您叫我。”
进了锦绣院的小花厅,张姨娘站定。
“你看看,这单子上可否还有需要添置的东西?”
老夫人示意段妈妈递给她一张红色单子。
以往每次张姨娘来,老夫人都会让她先坐下,今儿是怎么了?老夫人跟她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些冷淡。
张姨娘狐疑地接过单子,上面写着国公府庶子大婚时的婚礼规格和流程。
“这是?”
张姨娘快速看完,一头雾水,老夫人给她这个做什么?
“源哥儿要求娶禾儿,我答应了他。这是他的大婚规划。他是庶子,自然不能跟嫡子的规格一样,但我也不会亏了他,该有的都有。
禾儿的嫁妆,我用私房钱给她置一份,府里再出一份。
你今日拿着这张单子,去和府里的管家准备大婚事宜,三个月后,源哥儿与禾儿大婚。”
听到老夫人这番话,张姨娘一时有些愣怔。
“老夫人,这可使不得啊!”
片刻之后,张姨娘一脸焦急。
她早就给李源计划好了,李源必须娶官宦人家的嫡女,而不是娶身份低微的段熙禾。
“如何使不得?”
老夫人有些不悦,脸也拉了下来。
见老夫人有些不高兴,张姨娘只能赔着笑脸解释道:“禾姑娘是您养在身边的,您这么疼她,怎么舍得让她嫁给二少爷?再说,二少爷今年也不过虚岁十七,谈论婚事是不是太早了些?”
这段熙禾不过是养在老夫人身边的猫儿狗,就是个拿来逗乐子的,也不是府里的正头小姐。
要是做了源哥儿的妻子,不能给她儿子带来任何好处。
况且,段熙禾身后有老夫人撑腰,那她以后对段熙禾岂不是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
“这京城里男子十六岁成亲的比比皆是,到了李源这里怎么就说他还小?况且他如今也不再读书,又不用参加科举,早些成家倒也是好事。怎么,你不愿意?”
老夫人不理会张姨娘说的话,今日叫她来,也只是告知她结果,并没有想听取她意见的意思。
想到昨日段熙禾自府外回来的那些话,再加上最近张姨娘的所作所为,老夫人对张姨娘越来越不喜。
只是因为夏日人参不应季,故而价格比往年有略微的上涨。
和记的老板给英国公府上送了十几年的人参,本没想着涨价。
却没想到张妈妈来了一趟,说他们药铺人参价格太高,以后就不再和记药铺订货了。
至于那张记药铺,便是张姨娘她娘家开的药铺,不光价钱贵得离谱,东西还不如和记药铺实在。
老夫人听了,对张姨娘是彻底没了好脾气,
这几日,等段熙禾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老夫人便决定收回账本,再慢慢收回张姨娘的管家之权。
眼见老夫人说的话没有转圜的意思,张姨娘有些急了。
那假嫡女王素敏被关在珍宝阁有些日子了,说是有四个婢女伺候,其实就是监视她。
李显下了命令,让那四个婢女把王素敏看好了,不能让任何人见她。
张妈妈也着急,偷偷去了几次,都没有见到王素敏的面。
眼看离明年侧妃入安王府还有近一年的时间,以李显的手段,要是真知道了王素敏是个假的,估计她也会被牵扯进去。
幸好王素敏是个听话的,以为自己只要听话就没事。
因此每日乖乖地待着,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敢透露半个字。
这件事没有达到张姨娘的预想目的,张姨娘本来就呕着一口气,如今自己的儿子的婚事也由不得她,她心里的不满一时到了顶点。
“源哥是我肚子里出来的,虽说是庶子,但也是这府里的少爷,为何在婚事上要委屈他?
英国公府的庶子高低也能配个官宦人家的嫡女,这段熙禾身份低微,她如何嫁与我儿做正妻?
老夫人,您也忒偏心了些。您要是实在心疼那丫头,倒不如先让她在我儿房里做个通房,等以后娶了官宦人家的女儿回来,再给她妾的身份!”
越想越不公平,张姨娘拿起那张红纸,几下撕成了碎纸扬长而去。
“你!咳咳咳······”
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脸憋得通红又开始咳嗽。
段妈妈见了,赶忙上来拍她的背。
见张姨娘如今如此嚣张,老夫人心里十分后悔,是她太过于纵容一个妾室,才有了今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