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鸣钰闻言猛地一拍手，掌心相击的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自然是求之不得！世人皆说炼器乃旁门左道，嫌这行当沾满铜臭又耗费心神，背地里总说我沉溺此道，怕是担不起一族之长的重责。”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几上未完工的器具，眉梢微微扬起，语气里满是不忿。
他撇撇嘴，反对这个观点，“可这明明十分有趣，而且还能够弥补人力的许多不足。”
“既能够方便生活，又能够辅助术师提高自己的实力——或者增加保命的手段，这样我们去各种秘境的时候就能少死很多人吧……”
“明明，有很多人都可以不用死的……”
说到“秘境”二字，少年眼底的光芒骤然黯淡下去，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
但这抹阴霾转瞬即逝，天鸣钰马上就把这丝忧伤抛到脑后。
“你愿意一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天鸣钰十分欣喜地拉着德拉科，掌心的灼热透过衣袖传来，“我们一起把炼器之道发扬光大！”
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炉子里的丹火都映在了瞳孔里。
“叫他们看看，炼器也是一条厉害的正道！”
看到他这么有活力，德拉科却想到他刚刚那略过的一点忧伤。
“天鸣钰，你为什么要制作聚魂灯？”德拉科轻轻靠在墙上，斟酌着开口，“也是想要……救回什么人吗？”
“救不回了。”天鸣钰依旧弯着嘴角，可那笑意却没到达眼底，反倒在眼角牵出一丝苦涩，“如果当时清溪身边有聚魂灯，那她就不会那么快被放弃了吧。”
“不像现在，连尸体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惜……”天鸣钰低头，颤抖的指尖划过聚魂灯的图纸，“可惜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制作出来，甚至都不知道这会不会成功。”
就在这时，德拉科脑海中突然闪过古籍里的只言片语。
“你说的那个人，是陆清溪吗？”德拉科问道。
古籍里记载了一句，聚魂灯救回了一个名为“陆清溪”的女子。
在那之后，聚魂灯就不知所踪。
似乎就在救了一个人之后就被销毁了一样。
所以尽管它没有被流传下来，也没有其他文物佐证和文字资料记载它的去向。
但几大家族都承认曾经有过这样一件神器存在。
并且也一直在研究，——只是一直没有研究出来。
“是啊。”天鸣钰看了他一眼，眼里多了一些敌意，“你也认识清溪吗？”
“不，不认识。”德拉科无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喉结随着急促的心跳上下滚动。
历史上，陆清溪确实被救了回来，还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天鸣钰却说她已经遭遇意外。
这里面……是不是也存在当初艾尔希亚他们救回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的时间故事。
只要在不改变已经认知的事实范围内，就可以做出一些操作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是不是也可以参考这样的操作？
大家都不知道陆清溪死没死，那有没有可能，能够把她救回来？
陆清溪看起来对天鸣钰来说很重要，他或许可以借她来谈一谈条件。
“她的命牌碎了吗？”德拉科发出询问，“你们怎么判断她已经死了？”
“命牌？那是什么东西？”天鸣钰听到一个陌生的词，反问德拉科。
“去年万蛇窟暴动时，几位长老亲眼看见巨蟒的獠牙穿透了她的心脏。”
“那时候她的魂魄已经开始消散，这才被族人放弃，觉得她必死无疑，所以没有带着她一起逃跑。”
天鸣钰苦笑道，“后面她父母大闹家族，再回去找的时候什么都没找到，也没有听到消息，应该是尸骨无存了吧。”
“她要是活着，肯定会回来的。”
德拉科突然往前走了几步，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帮你做一则预言。”
“关于她是否能够活着回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了点诱惑的感觉。
天鸣钰收敛了表情，“就算是卜算……从来没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德拉科压抑住过快的心跳，面不改色地说着谎，“但我有一个要求，如果你能够制作出聚魂灯，你要把它给我。”
天鸣钰正要开口，德拉科马上补充说道，“除了预言，我还会拿其他的知识来交换。”
“还能提供一些珍稀材料，我想你们会需要的。”
天鸣钰摇摇头，德拉科心里一凉，以为他不同意。
不料，天鸣钰开口说的却是，“你给的价值远远超过聚魂灯。”
天鸣钰特意向他解释。
聚魂灯使用的时间十分短暂，注定了它能发挥作用的机会很有限。
同时，最重要的一点是，它是违反规则的。
“受到致命伤，魂魄溃散这是自然运转的规则，聚魂灯的存在等于与自然规则相争。”天鸣钰说出自己的判断，“它若是使用过一次，被察觉到存在，极有可能就会引来天雷被现场销毁。”
想要制作出聚魂灯，比起想它发挥出很大的功能。
更多的是因为天鸣钰困于自己的执念。
“你拿命盘推演、用禁术预言，换来的不过是盏随时会被天雷劈碎的灯……”
“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那才是大大地占了你的便宜。”天鸣钰坦然说道，“你能提供的这些，远远比一盏聚魂灯更能福泽后世。”
“没关系！”德拉科急急地说道，“条件是我提的，你就说答不答应。”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暖暖的，似乎有一团小火苗在跳跃。
“我的爱人，在等着我，她在等我。”德拉科突然有些哽咽，“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答应。”
“我愿意给出所有的一切。”
天鸣钰怔怔地看了他很久。
望着德拉科剧烈起伏的胸口，他感受到了德拉科压抑着的强烈情绪。
他甚至能够深深地共情。
他的爱人啊……
“你给我做一则预言吧。”天鸣钰深吸一口气，又恢复那一脸爽朗的微笑。
“我们打个赌，如果她回来了，我就答应你的交易。”
“只是可能我们还需要等待很久。”
“预言需引动星辰之力，得寻处僻静院落布设阵盘。”
德拉科借口做预言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天鸣钰当即就找人去收拾自己隔壁的一个客院。
等他们一起吃完晚餐，客院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窗棂已透出暖黄灯火。
“马尔福兄，好好休息。”天鸣钰安顿好他，又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院门 \"吱呀\" 一声合上时，德拉科立刻反锁了这扇雕花木门。
以及一个被布置起来充当临时工作室的屋子的门。
他在地上摆了一地的魔纹阵盘，时不时再刺激一下。
让这些魔纹阵盘制造出动静不小的魔法波动。
像是勾连了天地才产生了许多异象一样。
——在天家族人看来，他正是在运用西方的神秘力量帮少主做什么事。
被特别嘱咐过之后，没有人来打扰德拉科，也没有人敢靠近。
实际上，确认无人窥探后，屋子内的德拉科取出了很多古籍，在桌子上堆成了小山。
他的指尖飞掠过书页，不停地翻阅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陆清溪”的记录。
不知过了多久，“陆清溪”三个字终于出现在了泛黄的纸张上。
“找到了！”德拉科猛地直起腰，僵硬的肩颈发出“咔嗒”轻响。
顾不上揉揉自己僵硬的肩颈，抱起小人偶就亲了一口。
“太好了艾尔希亚！我果然没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