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睡的第一晚,曹朝阳睡得很沉、很舒服。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早晨八点多钟了。
队部里的上工钟声,早就敲响。
他洗了把脸,随便吃了点东西,随即拎着一提从京城买的礼物,就去了三叔家。
曹兆坤背着手,正要上工呢。
瞧见侄子来了,他很是高兴,连忙招呼侄子进屋。
“三叔,这是我给您带的酒,还有首都带来的点心。”
“对了,还有好几包好烟,您抽着尝一尝。”
“哎呦,好好好!”
“朝阳,你有心了!”
曹兆坤上下打量着侄子,只觉得朝阳整个人都更加精神了。
相比于之前,他身上的肉也多了,看着精壮不已。
“三叔,这是我之前借您的钱,您拿着。”
曹朝阳拿出五十块钱,递到三叔手里。
上次去北京的时候,他连买票的钱都没有了,还是借的三叔的钱。
这次回来,可得赶紧把这钱还了。
“朝阳,钱不着急,不着急,你北京户口下来了?”
“嗯!”
曹朝阳用力点了点头。
想到这事,他还挺开心。
“三叔,我上个月和琳琳结婚了,婚后我老丈人找人帮我把户口落下了。”
“好!好!好!”
曹兆坤拍手叫好!
他心里的大石头,如今总算落了地。
侄子如今成了首都人,算是吃上商品粮了,这可是他们曹家的大好事。
“朝阳,你如今可真是出息了,队里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肯定得躲在家里怄气死!”
曹兆坤面带笑意。
拆开一包烟,他拿出一支塞到嘴里。
曹朝阳连忙摸出火柴,给三叔点上。
“朝阳,咱爷俩别在家里待了,你跟着我到地里看看去吧。”
“今年队里有了大粪,这庄稼长的可壮着呢。”
“成。”
曹朝阳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对于庄稼地里的事,他也正感兴趣呢。
出了院门,两人直奔村西的地里。
此时正是上工的时候,队里的社员们,已经忙活了起来。
大部分的人,都在地里拔草。
还有拿着板锄的社员,在掘着地里的排水沟。
“三叔,那张虎山这几个月,没闹出事来吧?”
“没有,他现在就是没了牙的老虎,能闹出什么事来?”
“只要队里越来越好,他就老老实实给我待着吧!”
曹兆坤轻哼一声,话说得很有气势。
带着侄子走进玉米地,他特意扒开一个大棒子,让侄子看了看。
“朝阳,你瞧,这玉米棒子上边结的玉米粒,可真是大啊,今年队里,可真是大丰收!”
曹朝阳伸手掰下一个嫩嫩的玉米粒,塞到嘴里嚼着,只觉味道甜滋滋的。
左右看了看,队里的玉米棒子,今年长的确实不错。
不过跟后世相比,还是差的多。
这些玉米棒子,光有肥料还不成,还得有良种。
“三叔,等我回北京了,再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好种子,到时候带些回来给队里,有了好种子,庄稼长的会更好。”
曹朝阳正说着呢,就见玉米地里,玉芬嫂子抱着一大捆草,弓着腰走了出来。
现在还是早晨,可玉芬嫂子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
她上身蓝色的衬衫上,更是湿了一大片。
“大队长?朝阳兄弟?”
看到两人,高玉芬明显的愣了愣。
扔下手里抱着的野草,她捋起额头前的头发,别到耳朵。
像是很是惊喜,她开口道:“朝阳兄弟,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嫂子,我昨下午就回来了。”
曹朝阳摸了摸身上。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糖,递向高玉芬,“玉芬嫂子,给,这是我和琳琳的喜糖,你拿着尝尝。”
“这……”
高玉芬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她勉强笑着,接过了喜糖。
“那什么,朝阳兄弟,你和大队长忙着,我继续上工去了。”
高玉芬紧紧攥着糖,装进兜里。
没有吃的意思,她转身又走进玉米地。
前几天刚下了雨,玉米地里有些泥泞,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玉芬嫂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朝阳兄弟,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去吧。”
高玉芬摆了摆手。
整个人愈加狼狈了,她像是落荒而逃,走进玉米地深处。
曹朝阳站在地头,望着玉芬嫂子不见了身影。
想着上辈子的事,他微微摇了摇头。
当初他铺盖一卷,夜里摸黑就进了徐家。
那时候别说婚礼、喜糖了,就连晚上吃的都是凉水就的窝头。
那时候的他,真是可怜。
可没办法,谁让他上辈子是个大傻子呢,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如今重生一世,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爱人。
跟玉芬嫂子之间的孽缘,也该彻底断了。
拿出一颗糖,他剥下糖纸,塞到自己嘴里。
感受着嘴里的甜意,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丫!你怎么才来上工呢?”
旁边,曹兆坤皱着眉头,望向外边的土路。
此时,大丫喘息着,正跑了过来。
“大队长,我爹在炕上拉了,我收拾炕了,这才来晚了。”
“大队长,你就别扣我的工分了,我也不想来晚了,谁让我爹老拖我后腿呢!”
大丫满是怨气。
她两个小手,紧紧攥着,压抑着心中的不满。
“你……”
“唉,算了,算了,快去上工吧。”
曹兆坤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
徐大愣子家的情况,他都知道。
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不忍心扣工分了,毕竟大丫还是个孩子。
“谢谢大队长,谢谢大队长。”
大丫看了一眼曹朝阳,这才着急忙慌的钻进玉米地里。